庞雨失笑道,「那岂非大材小用了。」
「这也是属下一点私心,想在安庆总署当值,顺带就把中江管了,年来在外边奔波久了,也想多在家里呆些时日,特别去年又娶了一房小妾,娶来就出门这许久,模样都要忘了。」
庞雨哈哈笑道,「如此说来本官连大妇的模样也要忘了,看来也该多在家呆些时日,这是人之常情。」
后面的庞丁也跟着笑出声,江帆全身都放松下来,赔笑了一下道,「方才是说笑了,其实属下自己留在中江附近,也是近来反复思量的。」
庞雨有点好奇的道,「这又是何计较?」
「属下一向喜欢在各处部署哨站,每每部署完成一个哨站,银庄和船行就能跟着有来,心中那种欣喜,就像帮大人开疆拓土了一般,就为着这么点欣喜,每次部署哨站都要亲力亲为。」
庞雨面色柔和,将那呈文纸放在茶几上不再看,往后靠在椅背上专心听江帆说话。
「但部署完成之后,属下却疏于管教,用人也多有失察,暗哨司的长蛇阵笨拙臃肿,中间出了不少错漏,也出了不少败事的人,属下最近反思,暗哨司不能光按营伍管,还要按着衙门管。」
庞雨第一次微微点头,江帆稍稍加快语速道,「暗哨司现下三千二百余人,漕帮以万计,开辟哨站这类事务已有固有章法,由各区主管自行部署便可,属下既任把总,应管全司之事,管好这长蛇阵的大局。尤其要先弥补之前各项错漏,有些错漏还十分要紧,比之开辟哨站更需要属下处置,今年以来屡次发觉各处漕帮贩私牟利,且在沿江各城开张赌档青楼,与地方争斗中发生命案十余起,而致地方衙门暴怒,地方便有人来争夺码头,银庄船社也受牵连,如此对暗哨司正业不利,漕帮一切行事应回归正业,以安庆营大局为重,这是小人要办的第一要务。」
庞雨继续点点头,江帆接着道,「之后还有些事,虽然牵涉的人不多,但是根上的要紧事,譬如安庆府城银庄分号,这里管着发陆营兵饷,是要紧的地方,暗哨司发觉一件震怒之事,安庆营近年征募江北各地流民中,有大约三成为单身来到安庆,其中有数十人在历次战役阵亡,其并无家眷留存,但银庄帐目中余钱却被人冒取。」
庞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江帆语气凝重的道,「如此重大的事项,原本应该及早上报中军书房,但其只牵涉数十人,总署的人拿不准主意,就是差了方才说的得力之人,以致此事留存总署,一直等到属下返回安庆才得知,其间不知又有多少阵亡将士资财无存,这也是暗哨司臃肿迟钝表征。属下知道此事是银庄中一些人私下犯事,也必定有军中人牵连,刘若谷远在南京,自然也管不到那么细致,但安庆营兵将前方奋战阵亡,身后资财却被安寝高卧的小人私夺,其滥恶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