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像现代这样剪发,但杂发还是要修的,譬如前额和两鬓,而剪短的部分主要是发梢,城里也有剃夫,如果虱子太多,也有篦头师傅可以帮忙,由于整体需求不大,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数量不多,对寻常百姓来说,更多是不愿意花这个钱,而非是一点不能剪发。
安庆在长江边上,夏天尤其闷热,码头的人从事体力活动居多,大多并不讲究,留发的长短不一,有些人实在热得难受,剪得很短的也有。因为有这个条件,庞雨也就留得不长,用网巾包在头上,一般也没人注意。
入了行伍之后,庞雨作为将官也讲究不了那么多,有时行军太累,在别人的被子上也躺一会,染过好几次虱子,都靠庞丁来抓,不光头发上有,枕头被褥床单全都有,遗漏一个就会卷土重来,要想清理干净就大费周章。
每次被虱子咬得急了,庞雨都想剃光头,但想着还要与文官打交道,或是以后还要对东虏剃头进行伦理攻击,又只能忍耐下来,现在有人剃光头,庞雨竟然心头还有点羡慕。
「虱子这事是军医院要求清查,能料理干净的,留长些也无妨,料理不干净就短些,都由兵将自己决定。」
「下官记下了。」
庞雨转过头来,对吴达财道,「英人来了这几日,是否看明白了。」
吴达财凑近一些道,「下官这几日整天的在较场看,又问了通译,也有些眉目,大概欧罗巴小国林立,常年战乱不断,与流寇这般追打不同,都是开大阵对大敌,即便小国也要用大兵,许多年打来打去,磨出来这般的阵型,只要钱粮足够,几月就能拉出几万人来。后来欧罗巴的北边也来了一股蛮人,叫做瑞典国,领头的皇帝姓古,他的步兵便用此种阵型,长矛和火铳混杂,并有一种包裹皮质的小炮,可用马骡驮带,配属于各司之中,交战之时都先以炮铳交战,待敌阵动摇,步阵向前推进以长矛交战,骑兵则于两翼掩护,寻机攻击敌弱处。」
身后几个将官都在观察那队雇佣兵,吴达财这般说了,跟安庆营有些类似,只是安庆营只有炮而没有铳,远程打击依靠炮兵和弓箭,这对付流寇似乎足够,但遇到东虏的时候,远程攻击的优势并不明显。
王增禄对吴达财道,「吴学正,敢问火铳与长矛兵的配比是多少。」
吴达财稍稍转一下,看了看王增禄,以前王增禄是他上司,后来加参将衔,在安庆营内是千总,但这次没有去勤王,张献忠又跑了,最多是保住了襄阳附近的城池,无论在朝廷还是在安庆营,都没有能升职,吴达财在朝廷是个白身,但在安庆营内,他当石牌学正,级别已经跟王增禄一样。
所以吴达财并没有施礼,而是脸色冷冷的迳自说道,「王参将,欧罗巴各军,大致一个火铳兵配一名长矛兵,瑞典军是四名火铳兵配三名长矛兵,但他们用的是鸟铳,就是用火绳的火铳,就是他们手中拿那火铳,用弹比鸟铳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