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劲摇摇头,「西营各哨从一个月前已停止购买家什物件,不计价钱给马骡养膘,老营各长家已经补足箭支,他们已有十日没有在各处购粮,最后一批黑豆大概后天从襄阳运到谷城,下官觉得……复叛应当已在数日之内。」
谢召发思索片刻之后向候命的赞画道,「向方军门、姚动山传信,西营即将复叛,让他们按计划赶来。」
几个军官都调整了一下肢体,他们在谷城已经驻守一年多,看着西营从流寇变成不伦不类的友军,经过一年紧张的对峙后,友军终于又要变成敌人。
谢召发并没有完全按照庞雨的计划执行,因为附近多出了曹操和混十万等十余个大小营头,陆营没有调走引诱流寇立刻复叛,而是将陆营步兵留在沔阳港,优先固守这个对峙的桥头堡。
西营的异动让这里的安庆军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现在谢召发终于下定决心,按照他们的预案,姚动山河湖广抚标赶到附近的话,以他们的规模是无法隐藏的,不管西营有没有复叛,安庆营都会展开进攻。
「暗哨司需要尽快确认西营发动时间及方向。」
阮劲立刻应了,平息一下又道,「今日老营中有两个哨被发现往房县调动,另外老营刘文秀那一哨总计少了一百多人,大概还有些厮养也不见了,这些人不知去向,但家眷都留在谷城。」
王增禄对谢召发道,「家眷都在谷城,便不是提前去房县,否则家眷该先行,流贼喜用谍探先行,刘文秀去的地方,或许才是八贼真要去的。」
谢召发对阮劲问道,「除了房县方向,汉水下游各城有没有异常?」
「在汉水下游码头发现可能西营的人,但武昌码头未查到确实消息。」
「刘文秀之前最擅长用谍探。」谢召发沉吟道,「不是武昌,那他会去哪里?」
……
安庆府城盛唐渡上停满船只,此前波及江西、湖广南部的蓝田矿工起义已经被镇压,周围的形势稳定下来,今年开春来的商船便比去年多。
二蝗虫打着赤膊,头上捆着汗巾,跟码头上的挑夫没有什么区别,他站在一个竹器店的店招下,眼神向着西侧的大江银庄看去。
银庄门前人声鼎沸,许多挑夫擡着银箱在银庄前等候,领头的商贾和船头有插队的,立刻引起一阵吵闹,一些从银庄出来的人手中都拿着蓝色的船旗,他们匆匆下了码头,在桅杆上挂起后便离岸下行。
以前这个码头上的银庄生意也不错,但没有这么多人和银子,大概去年十月之后,不用贴票牙行就不准许在码头交易,没有船旗还会被水师拦截,船只一扣就是一个月,之后银庄生意越来越好,银庄接连买下旁边两个门市仍然不够用。
二蝗虫见过贴票,开初上面的字大部分不认识,但在码头见多了,现在能认十两、五十两,这两种票面在码头最为常见。
今年开春之后,水师增加了不少船只,在江面上到处拦截,连江西已经载货的船也被要求靠岸检查,银庄前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是用银子换贴票的,少部分是用贴票换回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