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说过,咱俩活一个带信,活两个一起送。谁都不能丟下谁。”
寒风颳过,远处林子的黑影像一堵铁墙,正等待他们。
魏三炮缓缓把湿透的军帽戴回头上,握紧那封信,拉著黄小山的手腕。
“站起来路还长著呢。”
镜头慢慢拉远,只有两道湿漉漉的身影在风雪中扶著走向前方,留下两行拖痕.
天色微亮,黎明的第一缕光还没爬上山顶,天空像被墨汁染过,灰濛濛一片。
远处的岗楼佇立在悬崖边。
日偽军的探照灯来回扫射,寒光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偶尔的犬吠声在静謐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黄小山和魏三炮躲在一片覆满霜雪的乱石后,已经浑身湿透、疲惫不堪。
冰河的寒冷还在体內发作,黄小山牙齿打颤,呼出的白雾在黑暗中消散。
魏三炮一只手紧握著信封,另一只手用匕首在地面画著,目光冷静而深邃。
“前面就是封锁线。过了它,就是大部队。”
黄小山有些紧张:“可是.探照灯.”
魏三炮看著小徒弟,眼神突然柔和下来,像父亲看著即將远行的孩子:
“娃娃,咱俩这一路走过来,命大算是捡的。可到了这儿,没得选。”
黄小山沉默了,指尖死死掐住步枪,青筋暴起。
魏三炮突然把信封塞到他怀里,用力按了按。
“记住,这是兄弟们的命,整个部队的命。你跑的快,带著它衝过去,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得送到,你去那块石头下,低头快跑,记得出发前我教你的东西.”
黄小山眼眶通红,泪水在睫毛上颤动:“那你呢?”
“我啊?”
魏三炮笑了,带著一丝戏謔,闭著眼,深呼吸一口气。
想要两人过去的可能性太低了他要去博一个未来。
魏三炮抬头看了一看天际。
“徒儿,你说天会亮吗?”
不待黄小山回復,下一秒魏三炮猛地站起,端起机枪,大吼一声。
枪声撕裂黎明的寂静,岗楼上的日偽军瞬间被惊动,子弹像暴雨般倾泻而下。
魏三炮躲在石头后,一边开火一边低声嘶吼,甚至都不去看黄小山一眼:
“娃娃,跑啊!!跑!!!”
镜头快速切向黄小山,他的眼泪瞬间涌出,但魏三炮那双浸血的背影像一座山,死死挡在身前。
黄小山胸口一震,猛地爬起,抱著信封拼尽全力狂奔,穿过探照灯的光圈,跃过泥泞和尸体,身后是无数子弹在雪地上溅起的火。
“徒儿!天会亮吗?!”
魏三炮眼角捕捉到那道瘦小的身影越过封锁线,嘴角扯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低声呢喃。
“师傅,天一定会亮的。”
恍惚之中,他好像听到了黄小山的回覆,眼神柔和下来,喃喃自语:
“那就好那就好.等天亮了,你就去过个好日子。向前.向前”
隨著魏三炮最后一次扣动扳机,火光在昏暗中炸开。
日偽军士兵涌上来,將他压制在冰冷的雪地里。
魏三炮仰望著天际微微发亮的天穹,露出一个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手指在雪地上微微颤动,最终停住。
镜头並没有切换,反而是远景里快速追上黄小山的背影。
他气喘如牛,嘴唇冻得发紫,怀里的信封被汗水和血浸湿。
他衝过最后一段山路,不停地在奔跑,越跑越快,抬头看著这晨曦微露的的天际,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扫遍大地,眼眶湿润,声音沙哑:
“师傅,天亮了.”
“师傅,天亮了.”
终於他看见大部队的旗帜在远处摇曳。
黄小山踉蹌著跑进指挥部,整个人扑倒在泥地里,將信封递出,声音嘶哑却震彻人心:
“报告!魏三炮.任务完成了!!”
指挥部,日出。
黄小山扑倒在指挥部门口,满身的血与泥土像一副破碎的战甲。
他紧紧抱著那封血跡斑驳的信,指尖死死攥著,像抓住最后一丝生命。
指挥官接过信封,颤抖著拆开,匆匆扫完命令后猛地抬头,双眼泛红:指挥官:“全军准备!立即突围!”
號角声在山谷中迴荡,沉睡的部队像猛虎般甦醒。
士兵们手握冰冷的钢枪,踏著积雪列队而出,脸上满是寒霜与决绝。
远处炮火已经轰鸣,硝烟混著曙光席捲战场,雪被踩成殷红的河流。
黄小山站在指挥部外的高地上,呼吸急促,眼神茫然,像失魂落魄的孤狼。
朝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白雪之上,冰河开始开裂,夜的寒冷被驱散。
他抬头看著那轮旭日,双眼盈满泪水,喉咙像被刀割一般疼。
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魏三炮那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以及那句回声:
“娃娃!跑啊!!跑!!”
以及那句低语:“徒儿.天会亮吗”
黄小山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却坚定:
“师傅,天.真的亮了”
长镜头从黄小山背后缓缓升起,俯瞰整个战场。
一边是浩浩荡荡突围的抗联部队,战旗在晨光中飘扬;另一边是敌人溃散后的阵地,遍布焦土与雪跡;
远处的林子里,只有一顶残破的军帽被风吹起,在阳光下滚落,消失在雪原深处。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是东北抗联的老军歌,由远到近,像无数牺牲的战士在此刻低声唱和:
“白山黑水起硝烟,热血染红雪中天。兄弟何惧身无归,只盼山河早团圆。”
黄小山孤独地站在高地上,身影被晨光拉得极长。
他笔直站立,缓缓举起右手,向著魏三炮牺牲的方向,庄严敬礼。
泪水顺著脸颊流下,却没有一丝哭声。
画面渐渐变暗,屏幕浮现一行苍劲的白字:
“ — ,却用血肉让民族迎来黎明。”
音乐高昂,画面定格在金色晨光下的雪原,隨后彻底黑幕。
字幕最后一行缓缓浮现:
“向前,向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