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永功可以任性,可以不管不顾,但他完颜永济是皇帝,必须考虑现实。
他不能赌,也赌不起。
就在这时,平章政事作为中立派代表,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陛下息怒,越王殿下息怒。」
「如今国难当头,选主帅是为了抵挡明军,不是为了争权啊!」
「完颜承裕确实有领兵经验,仆散枢密使也忠心耿耿,不如这样,任命完颜承裕为都元帅,仆散枢密使为副元帅,两人各司其职,既保证了北线战力,也能让朝堂安心,您看如何?」
其他中立派大臣也纷纷附和:「平章说得对,两位都是为了大金,就各让一步吧!」
「副元帅也能参与军机决策,这样既用了完颜承裕的经验,也能避免权力过于集中,是两全之策啊!」
完颜永济看着台阶递到了面前,心里虽不情愿,却也只能咬着牙妥协——他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好,就按平章说的办。」
不过,仆散石烈作为枢密使,去做副元帅有些屈才了,而且完颜永济还需要他留在中都控制枢密院。
用后勤牵制完颜承裕的统兵权,所以派了另一名心腹将领去做副元帅。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疲惫,「任命完颜承裕为都元帅,胡沙虎为副元帅,统领北线大军,务必守住防线,将明军赶出去。」
完颜永功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躬身道:「陛下英明,臣相信,完颜承裕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完颜承裕出列领命,躬身道:「臣定不负陛下和越王殿下所托,誓死守住北线,将明军赶出金国。」
可没人知道,他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苦涩与没底。
换做之前,他还信心十足,觉得能挡住明军,可独吉思忠的惨败让他心有余悸。
李骁不仅谋略过人,把独吉思忠耍得团团转,而且大明军队的战斗力更是远超金军,那火炮和神臂弩的威力,想想都让人心惊。
「这都元帅之位,就是个烫手山芋啊。」完颜承裕在心里叹气,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
完颜永济看着他,语气缓和了几分:「完颜承裕,如今国难当头,不管你是谁的人,都要以大金的安危为重。」
「朕盼着你能早日传来捷报,守住咱们大金的江山。」
「臣遵旨。」完颜承裕领命,随后顾不得歇息,接了圣旨之后,便立马出发前往抚州,接替独吉思忠执掌大军。
而另一边,散朝后,完颜永济回到宫中,坐在寝殿的椅子上,越想越不安。
他本就是个性格怯懦、没什幺大本事的人,如今开战不久就丢了乌沙堡,中都被笼罩在战争阴影下,让他更加恐慌。
「万一……万一挡不住明军怎幺办?」
他喃喃自语,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迁都。
「对,迁都。」完颜永济眼睛一亮。
「学当年的北魏皇帝,南迁。」
虽然宋国正准备北伐,但在完颜永济看来,他们根本不行。
除了当年岳飞那批将领,现在的宋国将领没几个能打的。
最重要的是,宋国缺少战马,在中原一马平川的土地上,就是咱们金军的靶子。
守住开封,肯定没问题。
若是运气好,金国的南线将领给力,说不定金国南线大军还能反攻至临安,把宋国的皇帝皇后们全部抓回来。
那样一来,金国在北方丢失了多少利益,都能数倍的从宋国身上补回来。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刻召来心腹太监:「你悄悄去准备,把皇宫里的金银珠宝、重要文书都打包,再安排好车马。」
「切记,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等明军兵临中都城下之前,朕要带着家人和爱妃们,悄悄去开封。」
太监不敢多问,连忙躬身领命。
……
乌月营的土墙上,硝烟还未散尽,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
幸存的金军士兵们瘫坐在墙根下,有的抱着受伤的胳膊,有的低头擦拭着武器上的血污,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昨夜明军突然撤兵,他们还以为是要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直到今早看到明军营地空无一人,才敢相信自己死里逃生。
「都别愣着了。」
守将完颜烈提着染血的弯刀,站在土墙上高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赶紧修复土墙。」
「把战死弟兄的尸体擡去掩埋,晚了天热起来,容易闹瘟疫。」
「还有城防的缺口,用石头堵上,粮草库派人严加看守,防止明军突然杀回来。」
士兵们连忙站起身,各司其职。
几个年轻的士兵擡着尸体,脚步沉重,其中一个忍不住问身边的老兵:「叔,明军怎幺突然撤了?咱们这乌月营,真能守住吗?」
老兵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不过听说明军去打乌沙堡了,咱们暂时安全了。」
「先把防线修好比啥都强,真要是明军再回来,咱们也能多撑一会儿。」
另一边,粮草库前,两名将领正在清点粮食,其中一个皱眉道:「粮不多了,顶多再撑十天。」
「要是运粮队再不来,咱们就得饿肚子打仗了。」
「别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