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就发誓,总有一天要带着大军开进撒马尔罕,让西喀喇汗的贵族们跪在东喀喇汗的旗帜下。
可如今,他真的站在了撒马尔罕城外,身后跟着东喀喇汗国的两万大军,却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他们不是作为征服者来的,而是作为北疆人的“工具”,是为北疆人攻城略地的炮灰。
“将军,北疆人的催促进攻了。”
身旁的亲兵低声提醒,语气带着一丝畏惧。
不远处,北疆军的赤甲骑兵正蓄势待发,对着磨蹭的东喀喇汗国士兵厉声呵斥,箭矢的寒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他们的任务自然不是攻城,而是随时准备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剌子模战俘。
当然,也包括东喀喇汗国的军队。
帖木儿阿合马勒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还是对着身后的士兵们高声下令:“都给我打起精神。”
“扛着云梯往前冲,谁先爬上城墙,本将自有重赏。”
可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激昂,只有难以掩饰的疲惫。
一名老兵走到他马前,迟疑着开口:“将军,咱们……咱们这是在帮北疆人打自己的同族啊。”
“西喀喇汗国再怎么说,也是喀喇汗的血脉……”
“同族?”
帖木儿阿合马勒苦笑一声,声音沙哑:“北疆人会认咱们的同族情谊吗?若是不往前冲,咱们东喀喇汗国的士兵,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剌子模战俘:“看到那些人了吗?那就是咱们的下场!”
在北疆人眼里,他们与剌子模战俘,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再多说,催马向前,拔出腰间的弯刀,对着士兵们高声喊道:“冲,为了活下去,冲。”
东喀喇汗国的士兵们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与悲凉,却还是扛起云梯,朝着撒马尔罕的城墙挪动。
他们终于来到了梦想中的撒马尔罕,却只能以最屈辱的方式,为别人的征服铺路。
“呜呜呜呜~”
伴随着进攻的号角声响起,低沉的战鼓轰鸣响彻城外。
“咚咚咚咚~”
剌子模战俘们在北疆士兵的驱赶下,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朝着城墙疯狂冲去。
他们知道,往前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往后退,只会死在北疆人的刀下。
一场用血肉堆砌的攻城战,在二虎的命令下,正式打响。
城墙上,耶律洪心看到北疆军停止炮击,又见城外的剌子模战俘被北疆士兵用刀枪逼着,扛着简陋的木梯,朝着城墙冲来。
紧随其后的,是东喀喇汗国的士兵。
他脸色一变,对着身旁的耶律斡汗喊道:“快,准备滚石、热油,他们要攻城了。”
耶律斡汗也反应过来,厉声下令:“所有人都到垛口来,把滚石推上去,热油烧起来,绝不能让他们爬上来。”
城墙上的辽军与西喀喇汗国守军连忙行动起来,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被推到垛口旁,大锅的热油和金汁在火上烧得滋滋作响,冒着滚滚浓烟和臭气。
……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洒在撒马尔罕城墙下,却被遍地的鲜血染成暗红。
剌子模战俘的尸体歪歪扭扭地迭在云梯旁,有的胸口插着箭矢,有的头颅被滚石砸烂。
东喀喇汗国的军队同样损失很大,让帖木儿·阿合马痛心不已。
二虎勒马站在阵前,看着惨烈的战场,冷声对亲兵道:“收兵,让这些炮灰喘口气,明日接着填。”
亲兵刚要转身,就见一名东喀喇汗国将领拖着断腿从城墙下爬回来,嘴里嘶喊着:“将军,别攻了。”
“城里的滚石还没停,我们的人快死光了。”
二虎瞥了他一眼,只是轻轻的一挥手,旁边的亲兵便拔出弯刀一挥,那将领的惨叫戛然而止。
“再敢乱喊,这就是下场。”
深夜,关押剌子模战俘的营地突然爆发出一阵嘶吼:“横竖都是死,咱们跟北疆人拼了。”
“拼了,拼了。”
旁边几个年轻战俘瞬间被点燃情绪,他们有的是刚入伍的牧民,有的是被抓来的商人。
此刻都红着眼眶,用波斯语咒骂:“北疆蛮子把咱们当牲口。”
“白天让咱们去送死,晚上还不给饱饭,与其帮着他们攻城,被辽国人砸死,不如拉几个垫背的。”
一名老战俘却颤抖着拉住身边的年轻人,声音带着恐惧:“别……别冲动。”
“北疆人的弩箭厉害,咱们连武器都没有,怎么拼?再等等……说不定还有活路啊!”
“活路?”
壮汉猛地转头,眼中满是绝望的疯狂:“老东西,你没看见白天那些兄弟的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