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几名衣衫褴褛的西喀喇汗国逃兵被押了过来。
他们一见剌子模将领,便“扑通”跪倒在地,哭喊着要吃的。
帖木儿蔑里让人递过馕饼和水,逃兵们狼吞虎咽,饼渣掉得满身都是,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讲述着战争的惨状。
“北疆人……太可怕了。”
一个逃兵噎得直翻白眼,喝了口水才缓过来,声音带着哭腔:“他们的弓弩能在好几百步外杀人。”
“我们的骑兵冲上去,还没靠近就被射倒一片,尸体堆得像小山一样,鲜血把沙子都染红了。”
另一个逃兵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手舞足蹈地喊道:“还有天雷,轰隆隆的。”
“一炸就是一片,铁片、铁钉飞得到处都是,人被炸开的样子……”
“太吓人了,一定是安拉愤怒了,我们不该帮契丹异教徒打仗,这是安拉的惩罚。”
“对,是安拉的责罚。”
旁边的逃兵纷纷附和,有人甚至开始祈祷:“我们应该先去辽国、北疆传递安拉的福泽。”
“等所有人都信奉安拉,大家就是兄弟,就不会有战争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逻辑混乱,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安拉与信仰上,根本讲不清北疆军的具体战术。
剌子模的将领们听得眉头紧锁,满脸无语,却还是抓住了关键信息,北疆军有厉害的远射兵器,骑兵众多,战斗力凶悍到离谱。
“你说……三个西喀喇士兵打不过一个北疆人?”帖木儿蔑里盯着一个逃兵,语气冰冷。
逃兵连忙点头,眼泪都流了下来:“是,小的亲眼看见。”
“我们的哈维达(基层将领)带着两个骑兵围堵一个北疆人,结果那北疆人挥刀就砍,哈维达的脑袋直接被砍飞,两个骑兵也被捅死了。”
“他们太能打了。”
这话一出,剌子模的将领们瞬间沉默了。
原本还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副将,此刻脸色苍白,喃喃道:“欧,无所不能的安拉啊,这些北疆蛮子也太残忍了……”
“这些北疆人蛮夷的存在,简直玷污了安拉创造出来的圣洁世间。”
“他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我们应该去净化他们。”
“原本以为能等他们两败俱伤,没想到北疆人先对西喀喇汗国下了手。”
“可咱们还要继续进军吗?”
“北疆蛮子真的是我们能净化的吗?”
一名将领犹豫着开口:“虽然咱们比西喀喇汗国多一万人,但北疆人这么凶悍,这一万人能管用吗?”
“辽国人根本不值得我们卖命。”
另一名将领立刻附和:“这本来就不是咱们剌子模的战争,咱们和北疆人也没仇,犯不着跟他们拼命。”
之前的傲慢与野心早已消失不见,将领们纷纷露出退意。
帖木儿蔑里也皱着眉,心中打起了算盘,剌子模的军队固然强大,但真和北疆人硬碰硬,肯定会损失惨重,为了耶律直鲁古那点许诺的利益,太不划算。
“撤退可以,但得先请示苏丹。”
帖木儿蔑里沉声道:“咱们不能擅自做主,先让大军就地扎营。”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将领忽然眼睛一亮,凑上前低声道:“将军,西喀喇汗国损失了一万精锐,国中肯定空虚……”
“咱们与其去跟北疆人拼命,不如趁机去西喀喇汗国?那里的美人、金银珠宝,可比帮辽国人打仗划算多了。”
这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所有将领的心思。
帖木儿蔑里猛地拍了下手,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对,安拉的子民就该得到应有的财富。”
“派人立刻回去请示苏丹,就说北疆军势大,不宜硬碰,建议趁机拿下西喀喇汗国,扩充咱们的地盘。”
将领们纷纷叫好,之前的恐慌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财富与土地的渴望。
戈壁上的风依旧灼热,但剌子模大军的方向,却悄然改变。
他们不再向东支援辽国,而是在原地扎营,等待着苏丹的批复,准备将屠刀挥向曾经的“盟友”。
而远在察赤的耶律直鲁古还不知道,他期盼的剌子模援军,不仅没来,反而要在他的背后捅上一刀。
……
察赤的辽军大营中,尘土飞扬,耶律直鲁古从战马上翻身而下,右腿微微一瘸。
那是早年与北疆军作战时留下的旧伤,每逢战事紧张,便会隐隐作痛。
他扶着侍卫的肩膀,快步走向主营帐,边走边沉声问道:“剌子模和西喀喇汗国的军队到了哪里?还没有消息吗?”
帐外值守的将领连忙躬身回话:“回陛下,还没有探骑传回消息……”
“该死的。”
耶律直鲁古猛地停下脚步,用马鞭狠抽了旁边的木桩。
“这群回鹘婊子和波斯杂种,朕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竟然还在推三阻四,迟迟无法抵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