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骁的交代,杨守敬面色不变,重重点头道:“末将遵命。”
随即转身离开金帐,带人去华州执行任务。
李骁转而看向吴立震:“雍州鼎的宣传怎么样了?军中士兵和关中百姓的反应如何?”
吴立震连忙上前,递上一份文书:“大都护,效果比预想的还好。”
“军中士兵都传,雍州鼎是天命归北疆的明证,如今虽遇雨季阻碍,也是上天对咱们的考验,士气反倒更足了。”
“关中百姓那边,不少人说咱们是‘应天而来’,对咱们北疆军也没有那么惧怕了。”
“而且,咱们的人告诉了百姓,去了灵州能分得田地,不少百姓都心动了。”
李骁接过文书,快速扫过几行,紧绷的脸色稍缓:“好,民心士气不能丢。”
“继续宣传,让关中百姓都知道,咱们北疆军不仅能打仗,更是天命所归,跟着咱们北疆,能分田赚钱,天天都能吃饱。”
宣传只是手段,真正能让百姓们信服的,还得是实打实的利益。
百姓们虽然信天命,但更信自己的肚子,谁能让百姓们吃饱饭,百姓们就跟谁混。
所以,李骁便让宣德司的人,尽可能的去将北疆的政策告诉关中的百姓们。
“去北疆分田,只缴四成租税。”
要让这句口号,深入关中百姓之心。
北边的灵州正在进行分田,只要去了灵州,每户都能从大都护府租种几十亩不等的农田,而且只需要缴纳四成的租税。
但前提条件是去灵州。
因为原本属于金国的关中,目前还处于战乱区域。
没办法实施北疆公田制。
依旧还是按照金国旧制收缴租税。
士绅豪强们的田租普遍是在六成,黑心的甚至能达到七成。
再加上金国的正税和其他苛捐杂税,最后百姓们到手的也只有两成左右,常常出现‘种粮不够交租税’的窘境。
而此时的关中北部,士绅豪强虽然被打倒,但北疆军却是在每个村寨任命了一批‘税吏’,百姓们还是得照样交税交租,用来供养北疆前线大军。
租税虽然低了一些,但也达到了七成。
若是交不够,税吏就得倒霉,将矛盾转移到百姓内部,北疆军高高在上,自然方便管理。
等到日后关中战乱平定,便会有一批转业军官前去搭建基层管理框架,将关中彻底纳入北疆统治。
但对于此时的百姓们来说,一边是四成,一边是七成,再加上关中战乱不断,性命都不一定能得到保障。
反而越往北走越安全,自然有很多人愿意拖家带口的迁移去灵州。
北疆在关中的种种行为,实际上就是逼着百姓们迁移去灵州,补充灵州迁移去漠北及河西走廊的人口。
毕竟,从中原向外迁移汉民,是北疆百年不变的国策。
……
潼关外的官道上,泥泞不堪。
三万金军步骑艰难行军,雨水浸湿了衣甲,也浇灭了士兵们的士气。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名士兵一脚陷进泥里,骂骂咧咧地拔出腿,裤腿上沾满了污泥。
旁边人附和道:“玛德,咱们在洛阳待的好好的,跑什么关中来啊。”
“就是啊,关中有北疆军,咱们中原还有宋军呢!”
“听说北疆军比宋军更不好对付啊。”
“肯定啊,朝廷在关中损兵折将,听说好几支大军都全军覆没,哪里有跟宋国打的自在啊。”
“长安还有好几百里,再这么走下去,不用打北疆军,咱们先被大雨淋死了!”
抱怨声在队伍中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士兵放慢了脚步,脸上满是疲惫与不满。
河南讨招使夹谷沙宁勒马立于队伍前方,听着身后的怨声,面色不变,但却直接将两名想要停下休息的士兵,当众斩杀。
对着众人高声道:“谁再敢止步不前,这就是下场。”
“长安危急,北疆军已逼近城下,我等身为大金精锐,岂能因大雨退缩?”
“若长安失守,关中沦陷,关中的同胞都将沦为北疆军的奴隶。”
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队伍中的抱怨声瞬间消失,不过士兵们的心气还是低落,毕竟关中百姓当不当奴隶,跟他们河南人有什么关系?
当晚,夹谷沙宁召集各部将领开会。
“长安如今只剩下完颜纲的凤翔军与士绅民兵,北疆军虽因大雨无法用炮,却也随时可能攻城,咱们必须尽快赶到。”夹谷沙宁沉声道。
一名将领皱着眉头说道:“统军,不是弟兄们不愿赶路,只是这大雨连下数日,士兵们又冷又饿,不少人都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