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贵瞬间怒喝:“竟敢对大都护直呼其名,找死不成?”
李骁却抬手拦住王大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不咸不淡:“蒲先生倒是好胆量,在我北疆军的大营中,还敢如此端着架子。”
蒲元寿依旧硬着头皮道:“老夫行得正坐得端,一生秉持孔孟之道,何惧之有?”
“老夫倒是想问问李将军,你可知道你们北疆军正在干什么?攻破城池便劫掠富户、贬人为奴,这般残暴行径,与乱世盗匪何异?”
“乱世盗匪?”李骁哈哈一笑。
“看来,蒲先生是来问责于本都的?
说着,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但你怎知我北疆人不是匪?是什么事情让你有了错觉,把我北疆军当成了良善之辈?”
“是我李骁的汉人出身吗?”
“蒲先生,你一直都是这么勇敢的吗?”
蒲元寿皱眉,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本都是说,当年金国南下中原,铁蹄踏遍黄河两岸,烧杀抢掠,无数汉家百姓家破人亡。”
“不知那时,你是不是也像今天这般勇敢?有没有站出来怒骂金军的残暴?”
蒲元寿脸色微变,强辩道:“老夫那时还是孩童,自然管不了当年之事。”
“孩童?”
李骁摇了摇头:“不说当年,便说今天。”
“金国的猛安谋克在关中作威作福,那些女真人视我汉家百姓为奴仆,抢我田地、夺我妻女,平日里欺凌杀害汉民,桩桩件件,你难道看不见?”
“你怎么不凭着你的‘孔孟之道’,去劝那些猛安善待百姓?怎么不站出来,为汉家百姓说一句公道话?”
一连串的质问,如重锤般砸在蒲元寿心上。他脸色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李骁看着蒲元寿语塞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嘲讽:“蒲先生,你所谓的‘勇敢’,不过是挑软柿子捏罢了。”
“对我北疆军,你敢谈‘残暴’;对着金国的刀枪,你便缩起脖子装哑巴。”
“是以为我北疆军的刀剑不利?”
“但你可知,金人残暴,我北疆人只会比他们更残暴十倍、百倍。”
“金人不敢杀士绅豪强,我北疆人敢!”
蒲元寿气恼,索性破罐子破摔道:“老夫来见将军,实乃是一番好意。”
“将军乃是汉人,何故学那蛮夷之相?”
“若有志向经略中原,更应该行王道,以德报怨,善待士绅官吏,安抚百姓,如此才能让天下万民归心,让华夏大地长治久安。”
“而不是这般肆意妄为,胡乱杀戮,将军此举定会激起九州百姓激愤……”
听着蒲元寿的大道理,李骁拍拍屁股,让两个女人走开。
背靠在椅子上,看向老头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王道?以德报怨?”
“我北疆军可没有胡乱杀戮百姓,更没有肆意抢掠百姓,毕竟那些穷苦人家才有几分油水?连士绅的皮毛都比不上。”
“我北疆军杀的、抢的都是那些士绅官吏。”
“蒲先生,你不会不知道这些人,平日里是如何欺压百姓的吧?”
“他们霸占良田,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苦不堪言,我北疆军替天行道,抄没他们的家产,有何不妥?”
“可他们也是大金的臣子,各司其职,何来欺压百姓之说?”
蒲元寿反驳道:“将军若想占据关中,便需得到士绅官吏的支持,若是一味杀戮劫掠,只会失了民心,最终众叛亲离!”
“民心?”
李骁眼神一冷,不屑道:“你所谓的民心,是士绅官吏的民心,还是百姓的民心?”
“我北疆军分田予民,减免赋税,百姓们拍手称快,这才是真正的民心。”
“至于那些士绅官吏,他们与金国同流合污,助纣为虐,本就该受到惩罚。”
蒲元寿脸色涨红,激动地说道:“将军此言差矣!”
“士绅官吏乃是天下的基石,若无他们辅佐,如何治理地方?他们之中或许有一些人做过一些错事。”
“只要能及时悔改,重归正途,便是国家人才,华夏栋梁。”
“将军何必对此揪着不放?
“以德报怨,方能彰显将军之大度,方能让天下归心。”
李骁盯着蒲元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本以为这个老头作为关中大儒,能有什么新意或者重要的事情来见自己。
没有想到,还是为那些士绅豪强张目。
无外乎就是瞧他自己年龄大了,舍得一身剐,留的万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