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他虽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对家里人却向来宽厚。”
到了晚上,姐妹两人共处一房。
塔吉古丽靠在软枕上,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听阿速古丽讲述着哈密力城破后的遭遇,时不时叹息着抹泪。
不知聊到了什么,塔吉古丽忽然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你还是处子之身?你怎么能是处子之身呢?你嫁给契俾多明明已经好久了啊?”
阿速古丽被问得满脸羞红,声音闷闷的,带着难以掩饰的委屈:“契俾多从来都没有碰过我的。”
“这几年,父亲在朝中弄权,契俾多一直防着咱们家。”
“我若是生下王子,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他这个王位,怕是坐不稳了。”
历史已经证明,在权臣当政的时期,傀儡皇帝的命运是多么的凄惨。
而且操纵一个婴儿当皇帝,可比操纵一个成年人简单的多。
所以,一旦阿速古丽生下王子,契俾多恐怕会落水淹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吧!
契俾多根本不敢碰,也不想碰阿速古丽。
导致她现在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嫩楚儿。
塔吉古丽听完,沉默了许久。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浮现。
李骁虽然后院女人不少,子嗣却不是太多。
自己这一胎不管男女,往后在府中的地位怕是都不稳当了。
阿速古丽这般容貌,若是能留在李骁身边,总好过在外飘零。
况且李骁今日见了阿速古丽,虽未明说,眼神里却并无反感。
若是能成,姐妹俩相互扶持,往后在大都护府内的日子才能真正安稳。
于是,塔吉古丽轻轻拍着妹妹的手背,语气带着试探说道:“你觉得……大都护是个怎样的人?”
阿速古丽愣了愣,想起傍晚那个温和却自带威严的男人,脸颊微微发烫:“看着……不像传闻中那般可怕。”
塔吉古丽凝视着妹妹清纯的眉眼,声音放得更柔。
“你如今无依无靠,留在龙城总要寻个依靠,姐姐有了身孕,怕是顾不上你太多……”
少女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慌:“姐姐,你……你想说什么?”
“阿速古丽,你听我说,龙城不比哈密力,我虽然看着风光,但在大都护府内依旧如履薄冰。”
塔吉古丽的声音压得更低:“这后院里的每一个女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虽然看着融洽,但若真到了利益关头,她们是不会留手的。”
随后,她开始向妹妹细数府中的局势:“正夫人萧氏是辽国公主,身份尊贵得能压过半个北疆。”
“你没瞧见她出行时的阵仗,六镇里的契丹将领见了都要躬身行礼。”
“那些人都是她的护盾,别说我们这些后院的妻妾了,就是大都护也得让她三分,地位根本动不得。”
“还有韩氏,”
塔吉古丽继续说道:“她父亲是度支参军韩久远,别看只是个文官,却管着北疆的粮草账目。”
“更要紧的是,韩久远与大漠巡抚陈冲是过命的交情,陈冲的女儿又嫁给了第五镇都统,这可是大都护最信重的亲弟弟。”
“她还为大都护生了个女儿,在府里说话硬气着呢。”
阿速古丽毕竟是当过王后的人,对于宫斗这一套也不是一点不懂。
但第一次从姐姐这里听说大都护府背后的门道,还是觉得非常新奇。
“卫氏更不能小瞧。”
塔吉古丽叹了口气:“她哥哥是第六镇的万户,跟着大都护从金州寨子里杀出来的,战功赫赫。”
“金州汉部的人都认她,那些手握实权的汉将见了她,都要喊一声‘卫夫人’,咱们这些外族女子,在她面前总矮着三分。”
阿速古丽下意识地问:“旁边院子里住的那个呢?”
她说的是唆鲁合贴尼,性格豪爽,最爱热闹,不久前还来此地串门呢。
“她啊,”
塔吉古丽的语气复杂:“看似没有心机,可娘家是漠北霸主克烈部,拥兵数万,连大都护都得掂量着三分。”
说到这里,塔吉古丽的声音陡然哽咽:“从前姐姐我也能像她那样,背后有高昌撑着。”
“可现在父亲死了,家国没了……”
说着,她抓住阿速古丽的手,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可你不一样!”
“你是处子之身,又顶着高昌王后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