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眼睛一瞪,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将他拖了出去:「搜搜就知道了,还有你们这些娘们,都出来伺候爷们,不然就用这地窖把你们统统活埋了。」
女人们的哭声瞬间响起,张老汉把孙子紧紧护在怀里,看着年轻的女邻居被拖拽出去,却敢怒不敢言。
他亲眼见过巷口王寡妇的下场,不过是不肯顺从,就被几个士兵活活打死。
如今规则没了,有兵就是土皇帝,他们这些百姓,连蝼蚁都不如。
地窖里的老妇人眼睁睁的看着儿媳妇被拖走,只能绝望的哭喊着:「我儿子还在城墙上当兵,他要是知道这些人在城里作恶,怕是要气疯————」
「气疯又能怎样?」
旁边的老汉叹了口气:「胡沙虎元帅他们都不管,军头们更是纵容。」
「只要这些士兵还肯守城,就算把城里的百姓抢光、欺负遍,他们也当没看见。」
「在他们眼里,咱们就是些贱民而已。」
毕竟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眼中,没了这些百姓,金国还是金国,可要是没了军队,大同府就要被明军给破城了。
而那些贱民们只会向新主人们摇尾乞怜,所以不会有人在乎这些百姓们的死活。
甚至就连那些富商们,也成为了乱军们眼中的肥肉。
三个金军士兵踹开房门,不顾家丁的阻拦,径直冲进内院,翻箱倒柜地抢夺金银珠宝。
李老爷的儿子想要阻拦,叫嚣着认识哪位大官。
却被士兵一脚踹倒在地,枪尖顶着喉咙。
「别动,再动就杀了你。」士兵狞笑着,把一匣子金条塞进怀里。
「李老爷,平日里你不是挺威风吗?现在还不是得乖乖把银钱交出来?」
李老爷气的脸色煞白,这一刻终于明白,无论平日里如何威风,赚了多少钱,认识多少大官。
在当前这种乱局之下,统统没用,那都不是自己的。
只是有人交给自己暂时保存的。
只有权力,才是真正的庄家。
「军爷,我的钱可以都给你们,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家人。」李老爷强忍着愤怒,低头示弱道。
可士兵们心中的恶魔已经被释放了出来。
平日里他们是上不得台面的臭丘八,被李老爷像狗一样的呼来喝去。
可是如今,他们才是老爷。
「家人?」
另一个士兵嘿嘿一笑,目光落在李老爷的小妾身上,眼神猥琐,「这小娘子长得不错,不如跟我们走,保你衣食无忧。」
「不行,你们不能动她。」
李老爷扑过去想要阻拦,却被士兵狠狠砸了一棍,当场死活不知。
女人的哭喊声、士兵的淫笑声,与城外的炮声交织在一起,让大同这座千年古城,成为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街道上,偶尔有胆子大的百姓想要寻找食物和水源,却只能在断壁残垣中摸索,还要时刻提防巡逻的金军。
几个流民正在争抢半块发霉的饼子,他们衣衫槛褛,面黄肌瘦,眼神里满是疯狂,扭打在一起。
「这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我孩子快饿死了,给我。」
巷子里,两名金军士兵离开之后,一个年轻的妇人跟跄的爬到了墙角,用刚刚得到了半块发霉的饼子,喂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
「老天爷啊,求求你开开眼吧!放过我们这些老百姓吧!」
妇人无声地流泪:「金军比明军还恶毒啊!我们从来没害过人,为什幺要受这种罪啊!」
她的哭声凄厉,却很快被又一阵火炮声和远处士兵的狂笑声淹没。
一群饥肠辘辘的百姓跟跄着来到城南的普济寺前,寺门紧闭,门内的和尚们隔着门缝看着外面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灾民,眼神躲闪。
「大师,求求你们开开门,给点吃的吧!我们快饿死了。」一个老妇人跪在寺门前,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寺内,住持慧能和尚肥头大耳,肚子圆滚滚的,正坐在禅房里喝着热茶。
听到门外的哀求声,他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对身边的小和尚说道:「去,告诉他们,寺里的粮食也吃完了,实在接济不了。」
小和尚有些犹豫:「师父,库房里还有不少米面,不如————」
「住口。」
慧能打断他,脸色沉了下来:「你懂什幺?咱们能救的了外面的人,难道还能救得过来全城的百姓?」
「一旦心软开了门,全城的饥民都会涌来,到时候粮食不够,他们只会责怪我们,甚至哄抢寺庙。」
「人心就是这样,升米恩,斗米仇,与其惹祸上身,不如干脆不救。」
旁边几个同样体态丰腴的和尚纷纷附和:「住持说得对,现在这世道,自保最重要。」
慧能又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再说,那些士兵都已经疯了,无所顾忌。」
「他们之所以没动咱们寺庙,一来是有百姓供他们发泄,二来也是顾及咱们认识的那些官府和军中的大人物。」
「可若是把百姓们都庇护起来,他们无处发泄,最后说不定会对咱们寺庙不利啊!」
他站起身,走到佛堂前,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深深一拜,嘴里不停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