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迎蓉抬头看向闾怀愚,眼中弥漫着复杂的神采,轻声说道:“怀愚,你说这次武烈要是真的死了,咱们是不是就能解脱……”
“慎言!”
闾怀愚脸色微变,当即打断道。
亓迎蓉陷入沉默,摇摇头,不再作声。
“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闾霜阁捏着下颌,沉吟道:“既然玉贵妃实力如此强横,为何皇帝还要将她纳入宫中?这难道是不是引狼入室吗?”
“呵呵,你以为陛下有的选?”
“相比于等她打进皇城、踏破金銮,还不如主动请进来。”
闾怀愚冷笑了一声,说道:“有了贵妃的身份,便会受到国运束缚,起码不会再轻举妄动,陛下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制约她……”
所谓的皇室威严,是要靠暴力机关来作为支撑。
当个人武力超过了限制,那么一切规则便形同虚设!
对于大元朝廷来说,可以允许有人超脱世俗,但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危及统治。
所以武烈宁愿给她皇贵妃的身份,纵容她霍乱朝纲、争权夺利,就是为了能让她在“规则”中行事,而不是直接掀桌子。
“不仅如此,还可以利用玉贵妃来稀释皇后的权力,可谓是一箭双雕。”
“随后陛下又把亓家拉入局,以此来制衡姜家,避免其一家独大。”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时间。”
说到这,闾怀愚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阴翳,“不过现如今,事态发展已经逐渐脱离控制,姜家、亓家不满现状,一直在试探皇帝的底线,而玉幽寒似乎也找到了规避国运反噬的办法……”
闾霜阁脸色凝重,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亓连山的死只是个开始而已!”
“以玉贵妃的性格,绝对不会留下后患,要是她对亓家赶尽杀绝怎么办?”
“要杀就杀,随她好了。”
闾怀愚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只要玉幽寒不对你们下手,其他人死活与我何干?”
亓迎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拉住了他的手。
闾霜阁略微有些失神。
亓家和闾家休戚与共,早已深度绑定,说舍弃就舍弃了?
在她过往的印象里,闾怀愚是个永远把利益摆在第一位的人,冷酷自私,麻木不仁,为了自己的仕途,任何人都能牺牲,否则也不会短短数年之内就做到了位极人臣……
可在得知娘亲有危险,急匆匆赶回来的样子,却让她第一次对这个想法产生了动摇。
她从未在父亲脸上见到过那般慌乱无措的神情。
“我们在你眼里真的这么重要?”
“可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要对徐家下手?”
这番话闾霜阁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低垂着螓首,久久无言。
……
……
陈府。
会客厅中,玉幽寒坐在堂椅上,端着茶盏仔细品味着。
“齿颊留香,回味悠长,好茶。”
“娘娘喜欢就好。”
贺雨芝正襟危坐,小心翼翼道:“方才的事,您千万别误会,妾身和闾家平日里并无交集,只是对方三番五次下请帖,实在是不好推辞……”
“本宫没误会,是夫人想多了。”
玉幽寒放下茶杯,说道:“公事归公事,私下里和谁交往是夫人的自由,不必向本宫解释什么。”
对方越是这么说,贺雨芝心里就越忐忑,正色道:“无论闾家还是林家,妾身都只是虚与委蛇而已!陈府誓死追随娘娘,一片忠心日月可鉴,绝对不会干那种吃里扒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