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陈墨神识覆盖四周,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些隐晦投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尽可能收集着有用的信息。
“对了,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陈墨一心二用,出声说道。
“小人名叫冯六,大人叫我六子就行。”官兵受宠若惊,在京都的官爷面前,自己和蚂蚁没什么区别,还有人会在乎蚂蚁的名字?
“方才听你说昨晚喝了个通宵,怎么,家里有喜事?”陈墨笑容和蔼,好像闲聊似的随口问道。
冯六摆手道:“不是小人有喜事,是城东的李太爷纳了新房,足足摆了五天的流水席,也不用随礼,吃喝管够,说是要宴请全城呢……”
“不过纳个妾而已,场面搞得这么大?看来这李家底子不薄啊。”陈墨微微挑眉,诧异道。
“那当然,李太爷家是干镖行出身,当初可是孤身一人翻过了九头山,在整个联云道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说到这,冯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而且那偏房长得确实漂亮,昨晚我偶然瞥见一眼,魂都差点被勾走了,也难怪李太爷会这么上心。”
“有那么夸张?”陈墨好笑道。
冯六说道:“咱这小地方穷乡僻壤、黄沙漫天,不比繁华的京都,哪见过那种细皮嫩肉、一掐一兜水的小娘们……咳咳……”
注意到旁边几个随行的女子,冯六止住话头,没有再往下说。
陈墨对此倒是挺感兴趣,询问道:“那宴席结束了吗?”
“没,今晚就是正宴,就连我们县令都要亲自过去登门道贺呢。”冯六说道。
陈墨点点头,默默记在了心里。
丰木县面积本就不大,不消半刻钟的功夫,众人就来到了县衙门前。
四周红色砖墙环绕,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表面已经风化,正当中的牌匾上,依稀能辨认出“丰木县衙”几个大字。
陈墨刚要迈进大门,迎面撞见了一名穿着靛蓝色号服的衙役,吆喝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冯六急忙凑过去,低声道:“这是京都来的官爷,快去请县令。”
“京都来的?”
注意到几人的打扮和仪态,衙役神色一肃,拱手道:“还请几位稍等,小人这就进去通报。”
说罢便快步跑回了公堂。
没过多时,一行人从内间走出。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绿色官袍一丝不苟。
他来到陈墨面前,打量片刻,迟疑道:“下官丰木县令纪卫风,不知几位是……”
厉鸢亮出腰牌,说道:“这两位是天麟卫的陈千户和叶千户,奉命来此查案。”
“千、千户?!”
纪卫风瞳孔一缩,慌忙跪倒在地,“下官见过大人!”
后方众人也“哗啦”跪倒一片,眼神中充满了惊诧和不解。
天麟卫千户,那可是五品京官!
他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两尊大佛?
就连冯六脑子都有点发懵,本以为那个女百户是领头的,没想到只是个跟班?
而那个和他聊了一路,态度和蔼的青年,竟然是千户?!
陈墨淡淡道:“都起来吧,纪大人,咱们进去聊?”
“大人里面请。”
纪卫风爬了起来,躬身引着几人进入公堂,落座之后又亲自倒上茶水。
随后来到陈墨身边,搓着手讪讪道:“大人,下官斗胆看看您的腰牌……”
方才只是在眼前晃了一下,没有看清。
万一有人冒充朝廷命官,骗取他的信任,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可以。”
陈墨掏出了一串五颜六色令牌,将麒麟令取下,扔给了对方。
天麟卫的腰牌不仅是身份的象征,同时也是“执法记录仪”,如果是外出执行公务,具体信息会同步刻录其中,通过地方的分衙可以随时验明正身。
纪卫风手忙脚乱的接住,仔细翻看着。
令牌确实是真的,背面刻着【直隶天麟卫北镇抚司千户陈墨】字样。
所谓“直隶”,便是“直接隶属朝廷”的意思,而后面则是具体官职和姓名。
注意到最后的名字,纪卫风不禁一愣,不敢置信道:“您……您是陈大人?!”
陈墨好奇道:“怎么,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纪卫风呼吸急促,兴奋道:“整个南疆,谁不知道陈大人的名号?您在南荼州的临阳县,出手救下了城中近万百姓,吹响了覆灭蛊神教的号角,而后又在十万大山斩杀血魔,为南疆除此大害……”
谈及此事,纪卫风如数家珍。
那份狂热和崇敬是演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