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拉拢的那些修士都太狡诈,至今也没有几个给出明确回复。」
「这些披毛戴角之辈倒是可以试试。」
「若能为吾等所用,终好过一直苦等下去。」
蚀月微微点了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就怕此事传回去,你我二人要被那些同门们耻笑。」
「耻笑?」星使脸上闪过一丝不屑:「道主做事向来只看结果。」
蚀月也没再多言,伸手轻轻拍了拍身下月白灵鹿的身躯,二人便是身化流光朝着远处飞去。
荼堰岛龙属被屠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归途海崖又出现大量龙属被屠杀,整个沧湣海域所有修士都预感到接下来的沧湣海域怕是要彻底乱起来了。
各方势力都在第一时间召回了在外的弟子和门人。
坊市中的丹药,法宝,符箓等东西也都瞬间成为畅销之物,被抢购一空。
一些胆小的宗门势力甚至在第一时间封闭山门,龟缩不出。
所有人都在静等着这场足以席卷整个沧湣海域的狂风骤雨降临。
然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想像中的混乱和大战并没有出现。
一下损失了十多名化婴真君境龙王的四海龙属并没有想像中的暴怒,反倒十分反常的选择了沉默,没有继续追究的打算。
如此诡异的一幕再次让各方势力生出诸般猜测。
九州世界,家族大殿中。
沈修砚盘坐在案牍跟前,静静听完面前修士的汇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死一个化婴真君龙属,差点就将整个沧湣海域翻过来————」
「如今一下子死了十五个化婴真君龙属,反倒是偃旗息鼓,不打算追究了?
」
「有意思————」
呢喃自语后,他缓缓站起身,于殿中踱步几许挥手道:「先下去吧。」
「告诉蝉哥,先不要让手下修士妄动,等上一段时间再说。」
面前那修士微微拱手后离开了家族大殿。
沈修砚独自一人思忖许久,快步离开家族大殿朝衍圣峰而去。
峰顶阁楼三楼,他将最新得到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沈元听后并未着急给出分析,反倒是淡笑开口:「你怎幺看?」
沈修砚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嗤笑道:「左右不过是惹了不该惹的存在,被人上门警告了。」
「惹不起,就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沈元闻言点了点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四海龙属的反常举动确实只有这样一个解释。
「修砚现在担心的不是龙属的态度,反而是那个能够力压四海龙属,让它们低头的势力。」
「按照之前的情报,沧湣七十二界中,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让四海龙属同时低头。」
「除非沧湣天榜上的几个老家伙,有人成功迈出了那一步,达到了化神之上。」
他的话音刚落,沈元便轻轻摇了摇头。
「最近整个沧湣海域的天地大势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禁锢还在,当没有人能突破那一步。」
沈修砚听后,眉头稍皱又道:「这样说来,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沈元略微叹了口气。
「老夫担心情况远不止想像的那幺简单。」
「这一切怕是要和当年打崩沧湣界的存在扯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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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砚神情微微一怔,旋即陷入了沉思。
良久一「太爷爷觉得我九州世界对于沧湣海域来说意味着什幺?」
他这个问题倒是让沈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幺回答。
说白了,当今的沧湣七十二界,不管是小世界还是道源秘境,归根结底还都是当初被打崩的沧湣界碎块形成。
而九州世界并不属于沧湣七十二界的任何一界。
严格算起来,如今的沧湣海域算上已经被毁的那些秘境和小世界,应该是七十三界才对。
见沈元没有说话,沈修砚再次开口道:「所谓破而后立,修砚觉得九州世界对于沧湣海域来说是一枚种子。」
「这些年,修砚在谋划九州世界未来的走向时,曾多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九州世界发展到最后,会是什幺样?」
他的话音落下,阁楼房间陷入了沉默。
沈元认为自己有时候考虑事情已是足够久远,但关于这个问题,却远不如沈修砚想的多。
如今听他这幺一说,倒是觉得很有道理。
原本的沧湣界如今确实像是一枚腐烂的果子,而九州世界更像是这枚果子中的一粒种子。
生于其中,汲取其腐烂的养分,最终取而代之。
沈修砚的叹息声响起。
「如果只是寻常的界外势力在沧湣海域谋划,左右不过是为了机缘,为了宝物。」
「我九州世界只需小心应对,倒还无妨。」
「但若是真如太爷爷所说,是当年打崩沧湣界的势力出手了,九州世界怕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
沈元颔首。
对方当年想摘的果子没摘成,烂了。
而今怕是要盯着九州世界这枚藏在果子中的种子。
想到这,他倏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旸淖之地道崩之后,太爷爷以为我沈家已经跳出了棋盘,有机会成为一个执棋者。」
「而今经你这幺一说,咱们不过是从棋盘的一角跳到了另一角。」
「依旧没有摆脱当棋子的命运。」
面前的沈修砚闻言,却没有他这般悲观,反倒是目光灼灼道:「棋子和棋子之间的厮杀能有什幺意思?」
「太爷爷不觉得以棋子的身份,和执棋者之间的博弈反倒更有趣?」
听得他的话,沈元神情怔了一下,随之哈哈笑道:「臭小子,好大的野心啊————」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是要走一遭,你想折腾,便是任由你来吧。」
收起脸上的笑容,沈元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的沈修砚。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重孙子不管是心气还是野心都已经超过了自己。
沈家能有他这幺一位家主,是大幸,也是大不幸。
因为现在的沈修砚就像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赌徒。
想要的根本不是些许蝇头小利。
好在他这个赌徒还有着足够的理智,只要谋划得当,倒也不是没有一本万利的机会。
「你接下来打算怎幺做?」
压下心中的思绪之后,沈元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问道。
沈修砚略微思忖一息,缓缓擡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微微拱手:「修砚打算先将这沧湣海域的水搅浑。」
顿了顿,他继续道:「对方强行摁下四海龙属,不想让沧湣界乱起来,其目的是什幺修砚不得而知。」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沧湣海域若是乱起来,对他们肯定没有好处。」
沈元听后点了点头。
这种想法早在先前沈崇明当家做主时,他就曾与其说过。
越是敌人想要的东西,越不能给,越是敌人不想看到的事情,越要想办法让其发生。
唯有如此,才能在情况不明时,打乱对方的谋划,于乱中看到对方的布局和目的。
「去做吧,有什幺需要太爷爷帮忙的,尽管说。」
沈修砚缓缓站起身拱手道:「眼下倒是不用您老出手,修砚先去安排了。」
沈元站起身,亲自将其送到了阁楼外,望着其身形消失在衍圣峰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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