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魂归
自焰湖城回云水城的路上,沈文安默默尝试了很多种办法,想要看看自己被抹去的记忆到底是什幺。
然不管是他以通透的剑心映照,还是让神魂沐浴在神性三花的光辉之下,却始终无法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对方的手段很干净,既没有伤害他的神魂,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种手段再次让沈文安意识到了出手之人的恐怖。
「三叔?」
身旁的沈崇明感受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面带担忧开口。
以沈文安半步金丹的实力,此番竟遭受如此诡异的袭击,记忆好像都被抹去了一部分,他很担心对方会在三叔沈文安身上留下什幺后手。
「没事,走吧。」
沈文安回过神,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后,猛然加速朝云水城飞去。
黑水阁。
叔侄二人回来之后,沈崇明去忙着处理在大收割中刚获得的那几座城池管理问题,沈文安独自来见沈元。
黑水阁二楼,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沈元端了端宽大的袖袍,缓缓伸出手。
对面的沈文安愣了一下,便是直接将右手伸了过来。
沈元的手掌搭在他的手腕上,先是以神识检查一番他的身体,没有发现异常。
随之文以大衍之力将其神魂笼罩。
感受到这些,沈文安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良久之后,沈元方才收回了手掌,沉声开口道:「那人并未留下其他后手。」
「只是你此次西行的记忆被对方全都抹去了。」
闻听此言,沈文安略微思付后开口道:「如此看来,儿此行应当是发现了什幺。」
说话间,他的手中光芒一闪,取出了一沓凌乱的纸张。
「重熠说,这是从儿身上找到的。」
「可儿却是什幺都不记得,更是不知道这上面画的都是什幺。」
沈元接过那一沓纸,粗略翻看之后,眸中闪过一道异色。
「水火共济—阴阳共生—好大的手笔「这些东西对为父有大用。」
「你且先回去休息吧,待得为父参悟一番,到时候再与你细说。」
沈文安颌首后,便起身离开了黑水阁。
山下小院中,已是翩翩少年的沈崇真正在院中练剑。
如之前其与沈文安所说的那般,对于剑道的认知,他更注重于「术」与「道」并行。
这两年,除了苦修剑经之外,沈崇真也花了大量的时间来钻研剑术。
当年为了提升文道修士的实力,沈崇玄让人在肠淖之地搜集了大量的世俗剑术剑法。
甚至于还请卫秋灵让落霞山在修州也搜集了不少相关的秘籍。
因而沈家的藏书阁中,关于剑道基础的剑术和剑法储量十分充足。
翻阅大量的剑法典籍,如今的沈崇真在剑术上的成就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哎呀一小院的木门被推开。
沈文安缓步走进来,听到演武场内传来的剑啸声,他也收起了心中的愁绪,缓步朝演武场走去。
站在演武场外,观看了沈崇真打完一套落叶剑,其眸中闪过一道异色。
当年,詹台家的那名剑道奇才「詹台无咎」在灵气还未复苏的末法时代,能够以术入道,领悟剑意雏形,从而留下石碑《大梦剑经》,在沈文安看来相当惊艳。
但如今看到儿子一手落叶剑法,飘然如悠悠落叶,那种三分入神,七分随心的姿态,竟让其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韵味。
以术入道,难道是剑修的一个捷径?
一瞬间,沈文安心中忽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但随之便被他否定了。
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清除,沈文安发现,此番西行的遭遇还是给自己带来了一定的影响。
这种影响虽不是实质性的,但却近乎毁了他的无敌之心。
修行近百年了,不管是最初的弱小,还是后来的半步金丹,他对于自己的剑道理解一直都有着绝对的自信,从未自我怀疑过。
即便是后来在修州和肠淖之地的结界处,遇到了斗笠老者那位化婴真君,他也未曾如此。
可就是这一次莫名其妙被人抹去了一段记忆,让其始终无法释怀,俨然有要摧毁他道心的征兆。
「阿爹!」
「您回来了?」
看到沈文安站在长廊内,沈崇真收剑归鞘,兴奋来到跟前。
思绪被打断,沈文安面色温和点了点头「你娘呢?」
沈崇真抹去脸上细密的汗珠,环顾四周道:「不在院中的话,应该去奶奶那里了。」
「阿爹,您————·怎幺了?」」
望着面前的父亲,沈崇真忽地有些狐疑开口。
沈文安不解的看了看自己,随之淡笑道:「怎幺?为父哪里不一样吗?」
沈崇真脸上的疑惑更浓,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摇头道:「儿也不知该怎幺说。」
「就好像———.好像这柄剑。」"
将手中归鞘的长剑举在父亲面前,沈崇真继续道:「以前的阿爹,即便是藏锋在鞘,也能让人感受到那锋锐的剑芒,给人一种『剑出万法避退」的感觉。」
「哦?」沈文安脸上露出一丝轻笑:「那现在呢?」
沈崇真认真凝望着他。
「现在———」
他将手中的长剑从剑鞘中拔出了一小半,露出七寸寒芒闪烁的剑身道:「现在就像这般,即便出鞘七寸,却给人一种犹犹豫豫,没了锋锐气息的感觉。」
听到儿子的这番话,沈文安内心略微惊讶之后,便是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的感知很敏锐。」
「不过———·阿爹没事,需要好好调息一番。」
「等你娘回来了,跟她说一声。」
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沈文安又沉声道:「术与道要修,但自身的境界也不能落下。」
「剑修需要将自身的灵力转化为剑元,提升境界本身就要比仙道修士花费的时间更多。」
「你自己要权衡利弊,莫要顾此失彼。」
沈崇真恭敬拱手后道:「儿谨记父亲教诲。」
第二次大收割之前,沈崇明便是算好了,未来的十年必然是沈家飞速发展的十年。
只是相关的一些决策,他还是有些拿捏不准。
他之前的行事风格一直都是激进,甚至有些不择手段,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心性沉稳不少后,自是也能够意识到这些。
盛夏,一场暴雨来时迅猛,如同天河倒灌,去时也毫不留恋,云收雨停之后,天空便是露出了西斜的落日。
庄园后院,沈文煌躺在凉亭内的竹制躺椅上,悠闲闭着双目。
这一场大雨恍之间让他想到了百年前的那个下午。
当时的自己还只有七八岁,弟弟沈文焰那时候应该只有三四岁吧兄弟二人大中午刚吃过饭,便是被父亲拉着去村头的谷场收稻谷。
他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时还只是凡夫俗子的父亲,究竟是如何在晴空万里的情况下,精确预知到「申时有雨」的。
「大锅,等雨停了,你带阿奴去塘里抓蛤蟆—
沈文焰稚嫩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那种遥远的感觉袭来,让沈文感觉心中莫名堵得慌。
「老夫这是怎幺了?」
缓缓睁开眼,沈文望着屋檐下「啪嗒」「啪嗒」滴落的水珠。
眼角余光却是警见一道身影缓步走来。
沈崇明来到凉亭后,微微拱手道:「爹。」
「嗯,坐吧。」
收回了思绪,沈文坐正了身子道:「颖川四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沈崇明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灵茶,又将父亲的茶盏添满。
「前些日子偶遇玉静弟妹,她与儿说了一些话。」
沈文煌端起茶盏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道:「崇玄家的詹台玉静?」
「都说了什幺?」
沈崇明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道:「自是想要为詹台家谋一些好处。」
「她是一个聪明人,应该也是崇玄告诫过,不让她插手家族大事。」
「话里话外很是委婉,且还央求儿不要告诉崇玄。」
沈文煜微微颌首后,摩着手中的茶盏,眸光深沉道:「那丫头是一个直性子,虽有私心,但还分得清是非。」
「詹台家是外戚,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听了父亲这番话,沈崇明略微思后开口道:「那儿回头便是将藁城交给詹台家来打理。」
「不过,此事儿还是准备提前和崇玄及玉静弟妹打声招呼,若是詹台家没有那个实力,亦或者日后行事违反了族规,倒是不能讲什幺情面。」
严苛的族规是沈家的立足根本。
百余年来,沈家的族规从未因为亲情或功劳而有过徇私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