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序……性格暴躁,因你二叔二婶之死,心性有极大的缺陷,你需小心看着,莫要让其闯下祸端。」
「柚儿与你表弟重熠缺乏历练,待过了岁祭,可安排他二人到山中前线。」
「狸儿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你爷爷看着,当不会有事。」
沈文煋如同交代后事一般,将家中大小事情全都仔细交代了一番。
听得沈崇明心中很不是滋味。
「爹,儿都明白。」
「您突破的时候莫要多想,一切事情还有爷爷和三叔在。」
沈文煋点了点头道:「爹知道。」
「但你娘那边,还需你多费费心,多劝她好生修炼。」
「这幺多年过去了,如今方才只有练气四层境界。」
「还有,如今修濯与修禅也都不太需要操心,你得考虑再生几个孩子了。」
「家族想要发展,人丁旺盛是基础。」
沈文煋不厌其烦的嘱咐道。
期间沈崇明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嘴。
「行了,先回家看看吧。」
「为父去跟你爷爷说一声。」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沈文煋径直朝院外走去。
……
夜深,明月高悬。
幽深的黑水潭岸边,不知名的昆虫在灌木丛中欢快鸣叫着。
光滑的巨石上,一道身影盘膝而坐,其面前插着一根墨竹所制的鱼竿。
许修静静的望着头顶的星空和明月,原本苍老浑浊的眸光此时竟变得深邃明亮,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漆黑的瞳孔映照漫天星辰。
那些星辰在其眸中缓慢旋转,甚是诡异。
潭中水面,鱼线上的浮漂快速抖动着,许修却是不闻不问。
直到那咬钩的鱼儿猛地用力,将其面前的墨竹鱼竿直接拖走。
「哗啦!」
鱼竿落水的声音将许修惊醒。
其眸中异象消失,看到鱼竿已经被那鱼儿拖向远处,许修面色平静。
他缓缓擡起手掌,于寂静的夜空下静静凝望许久,掌心便是倏然冒出一团火红色的灵力。
那火红色的灵力凝聚成一团,在其掌心上方三寸距离变幻着形态。
随之,又是一阵灵力波动出现!
在那火属性灵力团的旁边,又出现了一团土黄色的土属性灵力光团。
两个灵力光团在其掌心静静悬浮着。
许修面色深沉,静静的看了许久,眸子闪过一丝坚毅,体内灵力忽地翻涌。
刹那间,他的掌心便同时又冒出了三个灵力光团!
「聚五行而成轮……」
「行阴阳而共生,是否能成仙胎之基?」
许修声音有些凝重。
其心念一转,掌心三寸上方,五道灵力光团开始慢慢旋转起来。
五行相生亦是相克。
许修掌心的五行灵力伴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隐隐有了带动周遭天地灵气的迹象。
一股灵气形成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周遭的灌木和面前的水面。
这道灵气之风越来越大,许修的神情也是越来越凝重。
仅仅只是片刻,他那满是褶皱的额头上便是浮现出细密的汗水,身体也是出现了抖动。
其掌心那快速旋转的五行灵力已经有了将要失控的迹象,散发出淡淡的毁灭气息。
许修双目微眯,眸光死死盯着那高速旋转的五行灵力。
「还是不行吗……」
眼瞅着那五行灵力所形成的漩涡已经有了要崩溃的迹象,许修呢喃道:「千百次推演,此法当是可行的。」
「如今这幅身躯所剩的寿元不多了……」
低声自语之后,他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身上忽地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息!
这股气息出现之后,其眉心处便是慢慢亮起一道神异的符文,随之金光大盛!
这金光之中带着一丝大道不朽的至高韵味,瞬间将其身躯吞没!
伴随着金光的流转,其面前平静的黑水潭也是慢慢蒸腾起淡淡的薄雾。
于那薄雾之中,一缕缕无比精纯的能量慢慢自潭底被引出,钻入他的身体内。
水面的雾气越来越浓郁,最终将远处的黑水阁都彻底遮掩。
许久之后,许修体表的金光慢慢消散,周遭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许修双眸紧闭,身上那原本属于练气圆满境的浑圆气息忽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仙胎的气息溢散出来。
他的眼睛慢慢睁开,将身上那属于胎息境的仙胎气息收敛,面色深沉的摇了摇头。
「此法还是有缺陷。」
「除老夫之外,怕是无人能够藉助此法突破胎息之境。」
「大道不公啊……」
他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轻叹一声:
「此处已无值得留恋的东西,老夫的境界也突破胎息,倒不适合继续留下了……」
……
黑水阁一楼。
沈元正潜心消化着这段时间跟随伏秧所学到的阵法基础。
忽地像是感受到了什幺。
他缓缓睁开眼,起身来到窗户跟前,朝着窗外望去。
但见黑水阁四周的湖面上水雾弥漫,目力所及也不过数米的距离。
楼上,沈文安似乎也发现了什幺,缓步走了下来。
「爹也感受到了?」
沈元眸光深邃的看着那朦胧的水雾颔首道:「方才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从这黑水潭中溢出……」
沈文安闻言,心神微动,便是将神识彻底展开。
随之好像是发现了什幺,其身形猛地一闪消失在黑水阁中。
再次出现时,他的手中便是拎着一根墨竹鱼竿。
「这是那老头的鱼竿吧?」
他对许修一直都没有好感,称呼上自是也没有什幺尊敬。
沈元接过鱼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鱼竿是当年许修离开时送给他的,说是在豢龙者府邸得到的墨竹所制。
许修此番回来准备定居于此,沈元便又将鱼竿还给了他。
握着鱼竿,他转头看了看沈文安。
沈文安微微摇头:「鱼竿是被一条大青鱼拖到了黑水阁不远处,没见到人。」
「阿爹,那老头肯定有问题。」
沈文安沉吟片刻开口道。
几次见到许修,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思不纯,但剑心却又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再加上父亲也一直说对方于沈家有恩。
他也不好出手把人赶走。
沈元点了点头道:「明日为父去见见他吧。」
……
翌日清晨,沈元还在修炼,黑水阁一楼的门便是忽然被撞开。
紧接着,一只金蟾和一条银线蜈蚣便是噌的一下跑了进来。
快要七岁的沈狸身着粉色长裙,头上挽着发髻匆匆来到沈元跟前。
「爷爷,出事了。」
沈元看向她道:「出了何事?」
沈狸有些急切道:「狸儿方才准备去请教许老爷爷一些问题,但……但却发现其不见了。」
「狸儿与小金和小银找遍了水潭,也没见到他的踪迹。」
她的话音刚落,那金蟾便是以前爪挠了挠脑袋道:「那老头肯定被鼍龙吃了……」
闻得此言,沈狸一脚将它踢翻在地,怒瞪道:「呸呸呸!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丢出去喂鼍龙!」
金蟾四腿乱蹬,费了好大劲儿才将身体翻过来,也不敢继续乱说。
沈元缓缓站起身,眸光瞥向一旁靠在墙上的墨竹鱼竿,眉头紧皱。
他正打算今日抽个时间去见见许修,看看他到底有何图谋,却不曾想人便消失了。
「爷爷……」
沈狸有些焦急开口。
这两年,一直都是许修指点她修行兽皮古书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