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卢子凌,只觉得刀势笼罩之下,进退腾挪愈发局促,犹如面对一个刀法娴熟的老登,被步步压缩空间。
“这位沈学士,武技竟能压着卢子凌打?”下方的武者,议论不停。
“那是刚才,这会儿分明是老叟戏顽童。”
“不是不通武艺的吗?这怎么还施展出两门武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种武技,风格不同,而且皆有不俗造诣。
前一种先声夺人,气势猛烈,犹如战场的厮杀技,而后者则是稳扎稳扎,犹如一个排兵布阵的将帅,不疾不徐,但暗藏杀机。
“不通武技,岂能对敌如此闲定?”
旁人见得那少年大气都不喘一下,身形辗转腾挪之间,神态从容不迫,似是闲庭信步。
杨攸行眉头皱起,目中同样现出狐疑,道:“法明大师,你可看出那沈羡,出手之间的真元乃是何等属性?”
“初始,金行真元,锋锐无匹,按说势不能久,但绵绵不尽,如三迭浪后劲悠长,犹如水势滔滔不绝,似是水行真元。”法明此刻也愣怔原地,已呈金色的法目目光惊疑不定,道:“这会儿,金催火气,火气藏锐,几成燎原之势,似是火行真元?”
“金、水,火三行真元?这沈羡疯了,一个人同修三种真元功法?”杨攸行惊声说着,忽而眼眸一滞,道:“怎么看着这刀法有些眼熟?”
“燎原百斩!”
杨攸行终究是认出了这门刀法,脱口而出。
“王爷识得这门刀法?”法明道。
“如何不识得?”杨攸行点了点头,复杂目光中带着感慨:“这门刀法,乃是开国元勋候明年轻时所使,后来录于麒麟阁,向来以招式繁复而著称,犹如帅臣布置阵法,稳扎稳打,压制敌人活动空间,虽然招式繁复,但消耗真元极少。”
杨攸行认出这门功法,而下首的一些武者,也有见识广博的,认出了沈羡先前所使的刀法。
“刚刚那是破军七式?”其中一个武者面上现出崇敬,道:“这是定国公孙万彻早年的成名刀法,原是用于战场厮杀,不想今日见到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不停。
而韩国夫人和郑国夫人二人,则是目不转睛看着两个腾跃半空的人动手。
周围围观的神都百姓当中,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汉子疑惑道:“卢子凌用的刀法,看着路数倒像是震岳刀法?”
身旁的同伴乃是一个胡子拉碴,脸色黢黑的中年汉子,笑道:“是震岳刀法,这门武技还行,以河洛八象的震字决催动刀法,可破不少武技,乃是玄阶上品武技,只是修炼的稀松平常啊,未至出神入化。”
“桓兄,你这要求就高了,出神入化乃是大宗师才能有的境界,卢子凌,才多大?”另外一个淡黄色脸庞的中年汉子笑道。
而三人虽着百姓平常所穿的袍服,但熟悉之人却将其认出。
左武卫将军桓彦范,右领军卫中郎将周宽,以及郎将邝师立。
比武这等事,虽然没有邀请南衙禁军,但仍有一些将校趁着轮值休沐,过来看看热闹。
“也是,不过同样是炉火纯青,沈学士火候更胜三分,出手也很老辣。”桓彦范道。
青年郎将邝师立不屑道:“而且心态也不行,身法开始有些乱了,这是没有经历多少厮杀吧?”
“世家大族子弟,自己动手和人生死搏杀本就少。”周宽道。
下方的武者,不乏一些大宗师,见到卢子凌被全方位压制,一下子就判断两人的水平。
“麒麟榜丙等十一,就这种水平?”一个身穿蓝色布衫的中年武者,皱了皱眉道:“这我上,我也行啊。”
“麒麟榜主要拣选青年俊彦,如我等过了年龄的宗师,不满足收录条件。”有懂行的解释道。
“乙榜倒是能冲,但那修为要大宗师了。”
“没有世家子弟的资粮堆积,我等武技再娴熟也无法收录麒麟榜。”
“听说麒麟榜武者,观阅麒麟阁中功法,可以凭妖功优惠。”
在观战的百姓当中有不少神都游历的武者,先前听到两家武试,都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此刻,倒不怎么关注武道比试细节,反而对八卦议论不停。
“天后开武举,说不定有机会?”
“到时候也混个一官半职,得朝廷赏赐丹药。”
“我等武道宗师,要是有朝廷武道大丹资助,比沈学士进境还要快!”
而另一边儿,倒是一些先天、后天武者目炫神驰,看着看台上的武技交锋,只觉眼缭乱。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
卢子凌已经满头是汗,其人在沈羡墨雨刀的逼迫下,手下的震岳刀法疲于招架。
远处的崔家芦篷之中,崔玫英丽眉头蹙了蹙,看向一旁的郑念惜和郑涯二人,言之凿凿道:“卢子凌不是那沈羡的对手。”
“我看着也是,差在对武技的理解上。”郑念惜道。
郑涯道:“这位沈学士,武技娴熟,可谓炉火纯青,只是他这般年纪,实在匪夷所思。”
此人究竟是怎么练的?
而就在这时,却见刀芒一闪,几如月华匹练,刀势却如羚羊挂角,难以捕捉形迹。
只有仙道第四境的武者能够看清这一刀。
沈羡长刀一挥,“啪”地扇在卢子凌脸上,真元巨力如排山倒海。
众目睽睽之下,点到为止。
他并没有让卢子凌少一个零件,反而扇了个大逼兜,尽显一代宗师的逼格!
顿时,痛哼声响起,一道身影如破麻袋飞出去。
几颗后槽牙混合着鲜血散向天空,而卢子凌倒飞出去后,落在法阵上,激起圈圈水纹涟漪,而后反弹在看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