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也没有说其他,只是给了大伯沈虔一个放心的眼神,对沈临点了点头示意。
余者沈政和沈斋,只是扫了一眼,并无多看。
而只是稍稍扫一眼,就能看到沈斋——他这位四叔脸上的窘迫和尴尬。
沈羡没有多说其他,紧紧随着天后,在国师慕容玥和顾南烛等一干侍卫的陪同下,出得大理寺官署。
此刻,周方一队队力士、侍卫手持幢幡、千牛刀扈从左右,打着灯笼,神情警惕。
“沈先生,可与朕同乘御辇。”天后转过螓首看向那少年,柔声道。
沈羡迟疑了下,道:“娘娘,微臣……这不妥当吧。”
天后毕竟是女流之辈,虽然年龄要大他许多,但同乘一辇,他就怕传出面首之类的闲言碎语。
天后笑了笑,道:“方才朕看这份奏疏,仍有一些疑惑,还要向先生相询。”
天后说着,在顾南烛的搀扶下,踩着放置在地上的竹蹬,上得凤辇,丽人身形丰润,犹如一株开得娇艳欲滴的牡丹。
高延福在沈羡身旁笑道:“沈学士,莫要愣着了,上车吧。”
沈羡面色一肃,朝着凤辇拱手道:“那羡,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的确有几句腹心之言,需要单独向天后奏对。
沈羡踩着放置在地上的竹蹬,上得凤辇。
随着一声鞭响,随着马蹄声“哒哒”响起,御辇向着宫苑驶去。
辇中空间颇为宽敞,内置八角熏笼,内置香料,此刻火星闪烁之间,可见青烟袅袅,香气浮动。
沈羡落座在车厢左侧,而一袭华美衣裙的天后居中而坐,而慕容玥则是落座在对面,女冠拂尘绕过胳膊,神色高妙,冰肌玉肤的脸蛋儿上,沉静如湖。
天后手中拿着沈羡方才所写的《御臣论》奏疏,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中带着几许温和:“先生这篇策疏,道尽朝堂之形势,如今朝堂之上,所谓道德君子,尸位素餐,怠懈公事,袖手空谈,此举可谓残民害民,如不以先生当有一言教我?”
“尸位素餐,庸庸碌碌之辈,非为君子也。”沈羡面色淡漠如水,道:“实乃伪君子耳!”
天后正襟危坐,端美华艳的玉容上现出专注:“愿闻其详。”
沈羡道:“君子者,以道德律己,怀家国社稷,一心为公,然而彼等心头全无家国,只顾自身清名,既食君禄,却不忠君之事,又与伪君子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