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陵城内,田千户暴毙、槐树村惨案、邪教‘茧衣教’以蚕丝控制百姓、图谋内应,桩桩件件…可脱不了干系!”
“金陵府衙、都尉司,身负守土安民、稽查不法之责,如今邪教肆虐,证据就在眼皮底下,却以‘无权’、‘钦案已定’为由,推诿塞责,坐视妖氛日炽,甚至……不惜阻挠查案?”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凛冽的煞气,“究竟是无力,还是……不愿?亦或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某些不该牵连的人?”
“李衍!你放肆!”通判拍案而起,须发皆张,“敢在府衙公堂之上,妄议朝廷命官,诽谤上官?!”
知府也沉下脸:“李公子,本府敬你是乾坤书院门人,对你多有容让。但朝廷法度,不容轻侮!槐树村之事,都尉司自会彻查。至于林家案,无可更改!若再纠缠,休怪本府不讲情面!”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
……
与此同时,槐树村的挖掘与清理工作,也在当地玄门道人带领下,如火如荼地进行。
有都尉司在旁监视,也没人敢动手脚。
一具具被厚厚蚕茧包裹、早已失去生机的扭曲人形从祠堂地穴中被小心翼翼地抬出,排列在村中空地上,触目惊心。
那几头已被龙妍儿特殊药粉毒毙、野猪般大小的“神蚕”尸体也被拖了出来,狰狞可怖的口器暴露在日光下,引得清理现场的兵丁和差役阵阵作呕,面色惨白。
更重要的是,在周大勇家的炕洞里,搜出了几封字迹潦草、沾染血污的书信。
信是周大勇在绝望中偷偷写下的,详细记录了“茧衣教”神使如何以秘法续命为饵,诱骗村民供奉“蚕神娘娘”,又如何逼迫村民贡献青壮劳力进入地穴“侍奉神蚕”,最终化为茧蛹。
信中更提到了几个附近同样信奉“蚕神娘娘”的村落名称,以及他受人蛊惑、用特制铃铛引来“林中翁”害死田千户的经过,明确指出这是为了灭口,防止田千户深入追查林家案背后的蹊跷!
这些血淋淋的铁证,被快马加鞭送往金陵城。
堂上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微妙。
郑千户看着手中证物,心中一阵后怕,厉声道:
“府尊!通判大人!田千户之死,确系邪教灭口!那周大勇遗书,更直指幕后有人操控,意图阻挠林家案真相!这已非寻常刑案,而是邪教乱国,动摇社稷根基的大祸!”
“都尉司职责所在,恳请府衙即刻行文周边州县,彻查邪教据点!同时,林家商行一案疑点重重,必须重审!”
“乾坤书院李公子介入,合情合理合法!”
“谁敢再阻挠,便是心中有鬼,包庇妖邪!”
他也是急了,这事若不说清楚,估计自己就要戴枷锁。
看着这些证据,再加上郑千户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金陵知府额角冷汗涔涔而下,也没了方才气势。
两大世家确实不好得罪,但这些大案可都是发生在金陵地面上,况且还有太湖妖乱,一个弄不好,就会被扣上玩忽职守,导致邪教坐大、甚至妖军内应的罪名。
到时抄家灭族都是轻的!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
一名衙役跌跌撞撞冲进来,声音带着一丝惊慌:“报——!启禀府尊!京……京城玄祭司提刑千户邱大人、都尉司北镇抚司佥事褚大人,奉上谕及兵部将令,已到府衙外!”
堂内所有人,顿时心中一震。
不等他们出去相迎,就见两名身着玄黑官袍、气息沉凝如渊的官员大步流星走入后堂。
为首者面如冠玉,三缕长髯,双目开阖间隐有雷光闪动,袍角绣着狰狞的狴犴兽纹,腰间悬一块刻满云雷符文的玉牌。
正是玄祭司提刑千户邱明远。
他身旁的褚佥事身材魁梧,面容冷硬如铁石,一身都尉司高阶武官特有的玄铁鳞甲,透出沙场血腥气,腰间悬挂的赫然是一面黑沉沉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