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目光骤然变冷,摁着刀上前一步。
无论他什么地位,都改变不了江湖中人的身份,有些事不能越界,就连宗师也要小心,免得触犯朝廷忌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泰山形势又刻不容缓。
岱岳之上,诸派勾心斗角,都有意染指府君之位。
毕竟捧自己祖师上位,说不定就会一跃而起,成为玄门举足轻重的力量。
泰山潜修的地仙,也动了心思。
泰安城中还有不知名淫祀,东瀛人也参与其中。
而这背后,又有建木的妖人布局。
时局纷乱,李衍已顾不上细查,唯有快刀斩乱麻。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官府不作为,且有人参与其中,所以干脆裹挟民意,先让官府瘫痪。
昨夜出城时,神捕白老九已快马前往驿站,飞鸽传书。
想来济南府的官员已在路上。
到时正好接管泰安城,再用朝廷身份,压制泰山诸派。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棒子、老虎、鸡的手段。
针对不同势力的弱点,进行布局。
但没想到的是,这帮披着官皮的败类,竟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衍不可能让他们当街屠杀百姓。
说不得,只能痛下杀手,先将官兵打散。
他指尖微垂,在腰间悬挂的元辰钱上轻弹。
远处房顶之上,沙里飞也冒出头来架起了火枪,武巴端起了上膛的虎蹲炮,吕三也轻吹口哨,腰间大葫芦中,毒蜂群如黑烟般升腾而起。
更别说,还有龙妍儿的蛊虫群。
面对这些普通卫所军队,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压制!
“大胆,你们想干什么!”
都尉司中有高手,眼力不凡,当即发现不对。
被捆绑的指挥使赵炳忠,也使劲用舌头顶开嘴里破抹布,嘶声高喊道:“快动手,杀了他们,这些都是逆…”
话没说完,便被蒯大有一巴掌拍碎了满嘴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方马蹄声响起。
“让开!都让开——!!!”
官道尽头,两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撞开外围滞涩的人流,蹄声滚雷般由远及近。
当先一骑,是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身穿素净青布长衫的文士。
他面容清癯,双目精光内蕴,疾驰之中身形在马背上稳如磐石,显露高手气度。
看其衣着,正是明德书院夫子。
他一手控缰,一手高举一卷扎着明黄丝绦的书信,清越激昂的声音响起:
“明德书院山长,陆鸿渊陆师手谕在此!不得妄动刀兵!!”
那明黄丝绦,在晨风中猎猎飞舞。
话音未落,与他并驾齐驱的另一骑上,一位身着锦缎、气度威严的绿袍官员同样声震四方,并高高举起了一面巴掌大小、在晨光下流淌着纯正黄金光泽的令牌。
令牌正面一个篆刻的“德”字,龙纹盘绕,威严赫赫。
“德王殿下钧令!着泰安都尉司即刻——缴械!!!”
这两声断喝,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那些官兵心头。
泰安卫所指挥使高举佩刀的手,僵在了半空。
知府铁青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灰白如纸。
台阶下排成阵势的都尉司兵丁们,更是心头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