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侍者奉茶后,元丰小心翼翼拱手问道:“赵公公此来,可是圣上有什么叮嘱?”
“不急。”
赵无咎平静喝了口茶,“听闻十二元辰的李少侠也在书院,不妨将他也请来,到时一块儿说。”
元丰和严九龄听罢面面相觑,不知找李衍做什么,但既然赵无咎已经说了,他们也只好照办。
李衍踏入偏殿时,脚步猛然停下。
他能感觉到某种威胁。
没有半点杀气,却像是踏入了猛虎领地,后背发凉。
抬头望去,但见阳光穿过雕窗棂,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
监正元丰与严九龄分坐两旁,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而那位身着猩红描金蟒袍的司礼监大太监赵无咎,正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静静望着墙壁上悬挂的一幅《老子出函谷关》画。
听到脚步声,赵无咎缓缓转身。
那张枯槁如老树皮、遍布深褐色老人斑的脸上,一双眸子却锐利得如同淬过寒冰的黑曜石刀锋,精准地落在李衍身上。
没有摄人的气势外放,却让李衍骤然一凛。
这老太监…深不可测!
李衍瞬间警铃大作。
作为活阴差,他比寻常修士对气息更加敏感。
眼前的赵无咎,给他的感觉极其怪异。
外表是行将就木的老者,气血衰败,但那枯瘦躯壳内敛的“神”,却沉凝如巍峨山岳,带着一种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踏着累累白骨打磨出的冰冷意志。
更诡异的是,在那内敛的“神”之外,还隐隐缠绕着一种……非人般的、极其稀薄却又无比深邃的“空”与“寒”。
仿佛他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投影。
真正的本体,连接着某个幽暗莫测的所在。
地仙?不像…
阴犯?勾牒没异样…
这什么老怪物?
“李少侠来了,坐。”
赵无咎的声音嘶哑低沉,指了指元丰下首的空位。
李衍不动声色地拱手:“见过赵公公。”
他依言坐下,目光平视前方,心神却高度集中,暗中揣摩着对方深浅和来意。
这赵无咎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权势熏天,更是皇帝的心腹鹰犬,亲自来访,所图绝非小事。
还有方才那抹感知中的非人之感…
莫非与宫廷秘术有关?
“元监正,”赵无咎没有寒暄,径直看向元丰,直入主题,仿佛时间极为紧迫,“咱家瞧着,那燧轮真君金身法相,神韵初具,气象庄严,确是国朝祥瑞。”
“只是不知,何日方能功德圆满,移奉社稷坛,受万民香火?”
元丰连忙欠身:“回公公,神像主体已然完成。后续尚有‘开面点睛’、‘敕神封宝’、‘罡炁通灵’等几道玄工秘法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