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水囊?
老杨头是刚到的,一身宽大打补丁的狱卒黑衣,满头银丝,身旁好像什么刑具也没带。
爱看圣贤书、还爱掉书袋的老人感慨一叹:“这位大酷吏得势时得罪了不少权贵,后面被‘拨乱反正’死的极惨,听说是死在了他自创的‘竹君子’下,不过以前他用它审讯那些文官权贵时,只是逼供,招供画押就停,后面自己受刑时,则是痛死为止。
二人之间安静了会儿。
而让王操之真正紧张到身子颤抖的,是欧阳戎的最后一句话:
欧阳戎解除笼袖姿势,从袖中掏出一份染血口供,严肃开口:“容女史刚刚有句话说的没错,在下确实不算累赘了,刚刚破获了一起惊天重案……”
“圣贤说的真好啊,对了,老朽接下来这点技俩,叫竹君子,曾是一位大酷吏的拿手活,老朽愚笨,旁观学了半分。”
对于刚刚竹林里那道鬼哭狼嚎的惨叫,容真置若罔闻。
老杨头说的没错,不是至诚君子挺不了此刑。
“哦哦。”
欧阳戎挨了顿骂,迅速收回目光,保持目不斜视,手掌试着抽了下,却抽不出来,被攥的很紧。
欧阳戎忙碌未答。
刀身逐渐发热,暖和起来。
老人手里只捏有一柄锈拙的小刀,没有走向嫌犯钱晨,而是慢吞吞的绕过了他,来到后面最近的一株竹子前,撩袍蹲下,十分耐心的削起了竹子。
王操之手捧掺杂符、血、酒的羊皮水囊,听完有点茫然无措,抬头看了看姐夫平静幽深的脸庞,他渐渐意识到某些事情的严重性。
做完这些,欧阳戎收起裙刀,低头整顿了下衣襟,朝审讯钱晨的竹林空地走去。
他血淋淋的右手,两指笔直竖起,夹住红黑符纸,保持着这个有点儿古怪的姿势,目视王操之,轻声道:
容真眸光上下扫了眼欧阳戎的青色儒衫,蹙眉问道:
还是重复的同一个字。
“好,好。”
这位女史大人为人处世还是很守信的。
钱晨,很显然不是。
欧阳戎那一身绯红官服,本就是不久前在马车内匆忙披上的,他里面其实还穿着一件青色儒衫,是阿青缝制的,前几日绣娘推荐他穿。
欧阳戎平淡的点下头,抓住王操之的胳膊,将揉成两截官服碎布,暂时塞入他怀中。
他左右望了望白雾弥漫的偏僻竹林,缩了缩脖子,有点小心虚道:
“不是有老杨头在吗,他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你来动刀子?还有你,你看什么看,傻愣愣的还不准本宫骂了?你、你审讯个犯人把自己都弄伤了,你说笨不笨……”
“你的刺史官服呢?”
欧阳戎笑了下:“嗯,不耽误。”
王操之闻言,两腿颤抖了下,话音都开始带着点小幽怨的哭腔了:“姐……姐夫,能不能轻点。”
“不用了,由他去吧,那小子鬼精鬼精的,遇事跑的比谁都快。”
竹刑很快结束。
王操之怀揣着两份重复了同一个血字的官服碎布,携带欧阳戎的刺史文书,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竹林。
“上桌吃饭,你坐哪桌?”
容真瞧了眼他,秀气眉头缓缓蹙起,似是思考了一会儿,她同样小心隐晦的回答:“主桌…主位?”
欧阳戎顿时皱眉,细思此话含义,可是不等他严肃解读,小脸滚烫的容真,目视着正前方,状若随意的问:
“怎么,欧阳良翰,你是想带本宫回家上桌吃饭啊?”
欧阳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