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青萍剑宗

听到这里,屋内老观主嗤笑一声,这是混黑帮呢,还道上朋友多。

“我问他境界如何,他老实交代了,是个仙人境,来自永州首屈一指的山头,在他家门派里很有威望的,而且我看他身边带着三个随从,瞧着好像都是些陆地神仙,大概是怕我不信,这位青零道友还主动要求将一支随身携带的铁笛,算是作为押金,我没敢收。他就报了个收信地址,估计这会儿,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孙道长笑了笑,犹豫要不要将此人的消息告知师姐。

此地其实就是玄都观的祖师殿,天下道门剑仙一脉所有枝叶的根本之地。

大殿内悬挂着道观历代祖师爷的画像,得有四五十幅之多。

白玉京之外的天下宗门以及子孙庙道观,挂像一事,也看各自底蕴高低,不一而论,有些是金丹道士去世后,挂像就可以在祖师堂占据一席之地,享受香火,但是像玄都观这样的庞然大物,就需要是玉璞境修士起步了。

只因为他这位当代观主,道法够高,活得够久,占着茅坑不拉屎实在太多年,所以众多挂像上边的“祖师”,其实辈分都要比孙怀中低。

祖师殿内的挂像,按照辈分,从高至低,依次排列,最终就像一座宝塔。

墙上较高处,有三幅挂像,是空白,并列两幅,分别属于未来的观主孙怀中,师姐王孙。就像一种“虚位以待”,这在青冥天下不算奇怪,这就跟市井坊间老人不忌讳谈论生死,在世时就会为自己早早备好棺材是一个道理。

一座山上仙府祖师堂,空白挂像越多,自然就意味着这座门派的在世祖师越多。

祖师殿大门缓缓打开,孙道长跨过门槛,走出大殿,抚须眯眼,道:“他是找贫道的师姐而来。跟你找买卖,就是个添头,把你当块敲门砖了。”

在开门时,晏胖子低下脑袋,不去看大殿内的光景,等到关上门,晏琢重新抬头,问了个很务实的问题:“观主,能不能与我说句到底话,我跟他合伙,真能挣着大钱?”

孙道长点头道:“能。”

晏琢闻言如释重负:“只要不是骗子就好,这种高人,多认识几个,混个脸熟,总归是好事。”

孙道长笑道:“这个龙新浦,不喜欢待在山上好好修行,最喜欢跑去江湖里边搅浑水,时日一久,就被那些眼窝子浅的,尊称为‘龙师’了,只是与林江仙的那个‘林师’相比,含金量差得有点远,不过反正龙新浦脸皮厚,就算有那不怕死的,愿意喊他一声龙掌教,他一样敢收下。”

那个化名青零的老道士,真名龙新浦,是那永州境内兵解山的一位老祖师,如果按辈分算,还是当代山主的太上祖师。

兵解山是永州数一数二的山头,作为兵解山硕果仅存的“同辈老人”,自称在门派里边有威望,云游在外略有薄面,确实不算吹牛不打草稿。

不过兵解山这地儿,风气比较怪,修士道龄都不高,有那“千年一劫数”的说法,而且也不是越老越能打。

因为那边的修士不够长寿,所以此人的辈分,实则占了大便宜,否则要说玄都观、采收山这些宗门里边,有个观主、宗主的太上祖师,传出去还不得吓死人?

毕竟能活个五六千年,境界能低到哪里去?

这个兵解山的龙新浦,与师姐是同乡,还是同年,都来自永州境内一个小地方。

可要说境界、修行资质、打架本事,比起自家师姐,又都要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厮在外晃荡,没饿死,也没被人打死,就靠一张嘴。先后三次跌境,也都是嘴巴没把门惹来的祸事。

晏琢好奇问道:“这位前辈,是奔着观主的师姐而来?这里边,有说头?”

孙道长瞪眼道:“不该问的就别问。”

你小子要是大嘴巴乱传话,以师姐的脾气,不会跟你这个小辈计较什么,那么回头收拾的,就是贫道了。

当年道龄不大的时候,也没啥,如今好歹是一观之主了,多少要点面子,每天伸手捂着半边脸出门,不像话。

孙道长带着晏琢走出这座属于禁地的观内观,随口问道:“出门一趟,有何感想?”

晏琢感慨万分道:“威风八面,走到哪里都吃香,好得很,不枉费我慧眼独具,早早相中了老观主的玄都观,在这件事上,董黑炭就不如我了。”

其实这就要归功于年轻隐官的举荐了,否则满身铜臭的晏胖子,在那规矩森严的白玉京,在生财有道这条路上,恐怕空有十八般武艺,也没有太多的施展余地。

林江仙的鸦山,在那汝州的地位,靠着人多势众,又是赤金王朝鼎力扶持的江湖门派,鸦山的嫡传武夫在那一洲山河当然可以横着走。

而玄都观在这蕲州,也是当之无愧的……扛把子。

不像殷州,自古就有两京山和大潮宗敌对相峙,势同水火。当然,今时不同往日了,两家人成了一家人,而且还是字面意思上的那种一家人。山上宗门联姻,多是弟子们相互间看对了眼,然后喜结连理,哪有两位一宗之主结为道侣的?这在青冥天下,确实是头一遭。

翥州,亦有采收山,与道家符箓祖庭之一的青祠宫争锋。

就算是幽州,不也有个守山阁,能够与地肺山华阳宫掰手腕。

很难说是谁一家独大。

永州则有仙杖派和兵解山,两个顶尖宗门仙府,始终在争那个一州魁首的位置。

当然,那白玉京是整个青冥天下的主人,甚至可以说青冥天下所有的宗门,都是白玉京的“外门”藩属。即便是玄都观,与之相比,也还是有极大差距的。

晏琢问道:“老观主,我能跟他做买卖吗?”

孙道长嗯了一声:“随你,钱财往来,买卖而已,这里头没什么忌讳。”

何况玄都观与兵解山的那点旧怨,在孙怀中看来,谈不上死结,只是兵解山那个当代山主死脑筋,钻牛角尖,自己不肯出来。

孙道长问道:“当真就这么喜欢赚钱?”

晏琢笑道:“喜欢是真喜欢,打小就喜欢。况且修行炼剑之外,总得找点事情做做,帮着分分心,走走神。”

孙道长点点头:“蛮好。”

如果有机会,通过这桩买卖,能够让双方缓和关系,以后举荐晏琢担任玄都观祖庭的账房执事,好歹自己也有个说头。免得被谁说成是任人唯亲,如今玄都观暂时又不缺扫地道士。

孙道长说道:“你去喊上狄元封和詹晴,跟着贫道一起出门散散心。”

晏琢点头答应下来,这就去喊那俩福缘深厚的幸运儿。

晏琢试探性地问道:“我先飞剑传信给那位兵解山老前辈?”

孙道长摇头道:“不用。”

孙道长上次阴神出窍远游,再次游历了一趟浩然天下,最终在北俱芦洲收了两个亲传弟子,一并收入袖里乾坤当中,带回玄都观。

不过只是名义上的亲传,丢了几本道书几篇仙诀给他们,其实真正为他们传授剑术、道诀的,是“门房”韩湛然这样的上五境道官。

按照孙道长的说法,给人传道当师父,贫道有个缺点,教得了天才,教不了笨人。

那两个来自浩然天下北俱芦洲的外乡年轻人,哪敢有任何怨言。只觉得能够与一位雷打不动的天下第五人搭上关系,即便只是有个有名无实的师徒名义,也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天大幸事了,实在不敢奢望更多。

况且只要是玄都观祖脉道士,修行都可以安心。至少谁都不用担心在外被人欺负。老观主孙怀中,就像一棵参天古树,遮风挡雨,庇护着所有道士,人人都在树荫里边避暑纳凉,只需要专心修道即可。

晏琢去找到那狄元封和詹晴,说是你们师尊下了一道法旨,要咱们一起陪他老人家出门散心去。人比人气死人,这俩同龄人,作为老观主的嫡传,在玄都观的辈分高得无法无天了,而且得以破例在桃林结茅修行。狄元封两个见到了这个晏胖子,也不敢有任何小觑心思,二话不说,立即跟着晏琢去觐见师尊。

当年在他们家乡的北俱芦洲,一处仙府遗址,狄元封和詹晴可是切身领教过某人是何等“不做人”的行事风格。难怪能被自家师尊称呼一声陈小道友。

只是等到他们事后得知,对方竟然是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就开始各自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和因祸得福了,越发珍惜如今稳稳当当的修道岁月。

晏琢笑道:“以后陈平安来了玄都观,你们三个就是不折不扣的故人重逢,还不得好好喝顿酒?这酒水,有无想法?我可以帮你们早早备好几坛仙家酒酿,价格嘛,好说,保证原价!”

狄元封不搭腔。詹晴却是笑道:“这敢情好,就有劳晏兄多费心了。”

其实与狄元封他们的初次相逢,也是陈平安继误入藕福地之后,首次壮起胆子,主动学那山上修士进入山水秘境,寻道访仙,追求机缘。

如果只看结果,陈平安当然收获颇丰,但要说过程之凶险,也确实让人心有余悸。在这之外,陈平安又等于无形中接下了一桩分量不轻的因果。在那山巅小道观内,供奉着一尊中年面容的道士桃木神像,此人的真实身份,正是玄都观孙道长的小师弟。当年白玉京二掌教余斗穿法衣携仙剑,亲自问道、问剑玄都观,死在真无敌的剑下之人,便是这位玄都观道官。

而此人的嫡传弟子宋茅庐,更是一个被誉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士。

按照当年在龙宫小洞天凫水岛火龙真人的说法,这位按辈分属于老观主师侄的道士,曾经以永州作为大本营,聚拢起了白玉京之外将近六成的道门法脉。这个说法,当然会有一定的水分。因为天下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宗门、仙府,当年并未真正与宋茅庐结盟。可能私底下有契约,但至少在明面上,是没有与永州联盟的。可即便如此,也算足够惊世骇俗了,就像当时火龙真人用了一个比喻,搁在我们浩然天下,这就像有个人,可以抗衡半个儒家,与中土文庙分庭抗礼。

而宋茅庐的师尊,孙道长的师弟,这位飞升境老道士的那尊桃木神像,如今便是陈平安的五行本命物之一的木宅关键所在。

除了狄元封和詹晴,被老观主收入袖里乾坤,好似一场鸡犬升天,化虹而起,飞升青冥天下,其实当年彩雀府女修柳瑰宝,也差点成为老观主的亲传弟子。

晏琢满脸好奇道:“啥时候咱们兄弟几个喝个小酒,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当年那场游历,是怎么认识的陈平安。”

因为陈平安的关系,晏琢跟他们特别亲。至于这两位是怎么想的,晏胖子可不管。

詹晴笑着答应下来,说当然没问题,狄元封则备感无奈,他实在是不愿多提那个老奸巨猾、挣钱不要命的“陈好人”。

当年家道中落的狄元封,腰间悬佩一件祖传之物的宝刀,曾经与一位边关武将出身的家族供奉,学了点刀法,他曾经用了个嘉佑国秦巨源的身份,当然是向后者栽赃嫁祸泼脏水。一路上先后认识了“孙道长”、黄师等人,几个不受待见的山泽野修,合力求财,走那趟仙府秘境,狄元封算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边,去搏命求个大富大贵了。反观詹晴,作为北亭国小侯爷,是个出了名的风流种、薄情郎,当初腰别一支羊脂玉笛,一副贵公子做派,拎着那根暗藏一把软剑的竹杖,身边又有佳人相伴,简直就是去游山玩水的。

至于老观主,为何愿意收他们为徒,带回青冥天下,詹晴和狄元封至今都还一头雾水,浑浑噩噩就成了道官,走在玄都观内,莫名其妙就会被那些上五境老真人喊师伯师叔,甚至是师伯祖、师叔祖,甚至还曾被人毕恭毕敬喊那太上师伯祖、太上师叔祖。

只是两位同门之间,其实如今关系也一般,说到底,双方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不同路,当然只是他们自己这么觉得。

詹晴小心翼翼问道:“晏兄,那位隐官大人,作为外乡人,最早是怎么在剑气长城那边立足的?”

晏琢认真想了想,大笑道:“以诚待人!”

在晏胖子去喊人的时候,孙道长找到了师姐王孙,试探性问道:“兵解山的那个龙新浦,找上门了,你要不要见他?”

少女姿容的女冠,神色淡然道:“如果对方是打着同乡叙旧的幌子,就免了,不见。如果你觉得他是来跟我们玄都观谈事情,而且比较重要,反正你才是观主,我无所谓。”

孙道长问道:“如果对方两者兼有,如何是好?”

王孙说道:“当然是公事大过私事,见一面无妨。”

孙道长如释重负,沉默片刻,没来由地感慨一句:“师姐,我们师父,是个有晚福的人。”

作为孙道长和师姐王孙的师尊,那位道号清源的老道士,是寿终正寝,属于无疾而终。几个徒弟,又都算有出息,若是晚个几百年再走,可能就要揪心了。

王孙点头说道:“亏得师父走得早,不然多活几年,要被我们几个活活气死。”

哪怕是提到师尊,王孙说话还是没什么忌讳。

孙道长笑道:“你们一个个的,当年都不乐意接过师尊的位置,继任观主,我一直怀疑,师尊当年选我,是不是师姐你与师尊偷偷说了什么?”

“没证据的事情,少胡说八道。”王孙坐在桃树下,伸手按住一把在鞘长剑,教训道,“当师弟的,没大没小。”

孙道长哑然失笑。

当年被玄都观上任观主,清源道长,同时领进玄都观修行的一拨孩子,有七人之多,在那之后,这位老真人就再没有收取嫡传了。

不过是七个孩子,结果其中光是飞升境修士,后来就有三个!

除了刚刚“出关”的王孙,现任观主孙怀中,还有那个喜好手持行山杖、负笈云游的小师弟,家乡来自一个盛产枇杷的小地方,出身贫寒,名叫黄柑,后来道号青李。

三位同门,孙怀中,师姐王孙,师弟黄柑,都先后跻身了飞升境,也曾分别担任玄都观住持、首座、都讲。

故而上任观主最后收徒的那一年,也被后世视为玄都观历史上最为丰收年景的一个“大年份”。即便是搁在整个青冥天下那部厚重老皇历书页中,也注定属于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老秀才上次带着一个虎头帽孩子,做客玄都观,就专程来这祖师殿,给上任观主敬了三炷香。

挂像上面的人,与挂像之外的敬香客,双方都擅长收徒嘛。

此外,老秀才的关门弟子,与上任观主的小弟子,亦有一桩不浅的道缘。

这就很善了嘛。

玄都观的上任观主,元禾,道号清源,老道士第一次为入室弟子们正式传道授业,就是丢给那些孩子一本只有寥寥五千言的道祖著作。

而王孙只是看了开篇的“道可道非常道”六字,就合上了书。

那年还只是在玄都观担任三都之一的老道士,颔首而笑,让她可以玩去了。

当时还扎两羊角辫的小姑娘,便蹦蹦跳跳离开屋子,独自玩耍去了。

只留下孙怀中在内的同门师兄弟,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孙怀中事后问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师姐的解释是我又不认识字,师父丢给我一本书算咋回事。

孙怀中还就真信了,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啊。

确实,家乡是那永州的师姐王孙,她家世代都是捕蛇人,不曾读书识字,并不意外。

反观孙怀中他们这拨大多出身不错的修行坯子,别说认字,就是各脉道书都背了不少,比如最早公认修道资质最好的小师弟黄柑,不到十岁,早就熟读整部道藏了。

孙怀中是多年之后才知道真相,原来师姐就只是觉得刚认识没多久的师弟“小孙”,年纪再小,可好歹是个修道之人,竟然能问出这种白痴问题,瞧着怪可怜的,她就随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安慰他罢了。

反正在那些年里,师姐每次看到孙怀中,眼神都格外“和善”,也从不冷着脸,多半当他是个需要她可怜可怜的小傻子看待吧。

此后王孙的修行路,无比顺遂,破境一事,势如破竹。完全就是碾压同辈,一骑绝尘,同辈都只能远远看着那个王孙的登高背影。

久而久之,玄都观所有“徽”字辈的道士们,就都认命了,明摆着没法比,那就不跟王孙比。切磋道法,探讨义理,谁都不找那个王孙。

王孙先是碾压同辈,继而是追上师辈,然后是“徽”字上边的两个辈分,其中不乏惊才绝艳的修道天才,结果都被王孙一一超越。

后世评价王孙的“总角闻道”一说,可不是开玩笑的。

作为修道资质仅次于王孙的小师弟黄柑,进入玄都观之前,有那一句“当是天仙”的谶语,却反而是修行最为迟缓的一个。

至于孙怀中,在那段无忧无虑的修道岁月里,自认高不成低不就,也不算如何出类拔萃,既然有师姐王孙在,天才不天才的,都没了意思,至于后来被说成是什么大器晚成,厚积薄发,听着也当是些骂人的话了。

玄都观作为天下道门剑仙一脉的执牛耳者,其实在蕲州,是一处出了名与世无争的“山上山”,幽居修道,不染红尘,跟外界打交道极少。

等到“徽”字辈道官开始成长为玄都观的中坚力量,纷纷占据道观要职,原本清静高妙的玄都门风,随之一变,变得锋芒毕露,涉世渐深。

经常是有同门在外吃了亏,王孙大手一挥,就是数十号同龄修士背着师长们偷偷联袂远游,每次都由孙怀中打头阵,小师弟黄柑当出谋划策的军师,师姐王孙次次负责对付那些境界高的,以及由她收拾残局。比如回到道观后,都是她跟师门长辈们掰扯道理,挨训过后,就得面壁思过,每次都是一窝一窝的,一起被禁足在桃林,这就叫有难同当。

等到孙怀中从“徽”字辈当中脱颖而出,出人意料担任玄都观的住持后,数千年以来,在孙观主的默认,甚至是暗中“推波助澜”之下,玄都观剑仙一脉的道士,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单挑”门风,更是被发扬光大到了顶点,玄都观的那数十套精妙剑阵,堪称蔚为壮观的剑阵是怎么来的?当然是一场场围殴而来。

而从小孙变成年轻观主,再变成老观主的孙道长,那些个臭毛病……得换个更加公道的说法,是某些个山上山下、路人皆知的优良传统,其实就是年少时跟师姐王孙依葫芦画瓢而来。

比如打人要趁早。

青萍剑宗,祖师堂第一场议事。

椅子旁边都摆放有茶几,上边搁放着一碗清茶,一碟瓜子。

看样子,估计就要成为以后祖师堂议事的某种定例了。

曹晴朗和裴钱负责提壶倒茶,小米粒负责分瓜子。黑衣小姑娘神色尤其认真,没法子嘞,分到每个碟子里边的瓜子总数,她得保证精确到一颗瓜子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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