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海境剑修却也是老江湖,与那行事不讲究的老剑修对话,不过是些许分心,无碍他对战场走势的观察,他迅速驾驭飞剑,刺向妖族修士的眉心处,却被那妖族修士伸手阻挡住飞剑。妖族修士皮糙肉厚,体魄坚韧异常,虽然被飞剑洞穿,那把凝滞些许的飞剑却被他握拳攥紧,同时御风跟随身形后撤的观海境剑修,拼着一只拳头被炸碎,也要继续一巴掌拍下,打烂观海境剑修脑袋。观海境剑修还有剑坊长剑,横剑一抹,不承想来势汹汹的龙门境妖族修士蓦然挪步,以更快速度来到他一侧,一臂横扫,就要将其头颅扫落在地。
老剑修莫名其妙来到观海境剑修与妖族修士之间,以两根并拢手指挡住那条手臂,妖族修士被瞬间回过神的观海境剑修以飞剑洞穿头颅。
老剑修立即回头骂道:“你他娘的抢我功劳!这可是一头大妖啊……”
刚要向老剑修道谢的观海境剑修,硬生生将那句言语憋回肚子,直接走了,还腹诽不已:“大妖你大爷。”
老剑修却死皮赖脸跟上了他。双方临时搭伙,并肩作战,一次次险象环生,但是一次次毫发无损,等到观海境剑修不得不诚心诚意道一声谢的时候,那个老剑修已经不见了。
观海境剑修瞥了眼远处,那老剑修好像替人挨了一个金丹境妖族的迅猛一拳,整个人倒飞出去,满地打滚,一身尘土,站起身后,见那金丹境大妖已经被剑修围殴,便踉踉跄跄又跑了。
观海境剑修就奇了怪了,若真是元婴境、金丹境前辈,这般不要脸的,剑气长城倒是还真有一些,不过数得着,而且一个比一个名气大,比如那位喝了竹海洞天酒就突然会吟诗的,就属于这类剑修前辈里边的个中翘楚,可这位,面孔瞧着却很陌生啊。
老剑修一路逛荡,偶尔捡个小漏,最后被一个金丹境妖族纠缠上了,被追杀了百余丈,老剑修竟是又祭出了气息近乎完全相似的一把本命飞剑,一边躲避那头大妖气势凌人的近身厮杀,一边嘴上骂道:“不要逼我出全力啊,我这人飞剑可多!”
金丹境妖族修士凶性大发,看似攻势随意,实则即将祭出一件本命攻伐法宝,只是他突然一愣,那老剑修竟是以蛮荒天下的大雅言,与之心声言语:“速速收走其中一把飞剑,争取活着捎去甲子帐。”
金丹境妖族将信将疑,不管如何先抓取到手心再说,结果刚要伸手去抓那把果然慢了一线的近身飞剑,哪里想到飞剑骤然加速,直接戳穿了他的脑袋,搅烂了他的一颗眼珠子。
金丹境妖族剧痛不已,现出真身,同时祭出那件攻伐本命物,再怒吼一声,想要将麾下妖族兵力聚拢过来,合力围剿那个阴险至极的混账玩意儿,不承想再一看,那个该死的老剑修已经没影了。
等到他现出真身,又拉拢了附近七八十头麾下妖物,让它们靠拢身边,自然而然就已经被附近数位剑修专门针对了。
远离此处战场,一位年轻剑修被人一撞,当场横飞出去,原地则被妖族修士本命物砸出一个大坑,下一刻,年轻剑修被一个老剑修扶住身形,与此同时,周边妖族便展开了一场围杀,有埋头前冲的,也有纵身飞跃的,密密麻麻,汹涌而至,铺天盖地。
背剑在后的老剑修既没有长剑出鞘,也没有祭出飞剑,只是将那年轻人一掌推开,使得后者瞬间远离战场。然后老剑修随便拉开一个拳架,拳意四散,四周皆齑粉。
年轻剑修见了这一幕后,还来不及震惊,那老剑修便已经收了拳架,潇洒站定,一手负后,抬手抚须而笑,沾沾自得道:“一身剑气真无敌。”
年轻剑修愣了半天,这一处战场,已经空空荡荡,远处一些个见机不妙的妖族,哪怕多是灵智未开,却也知晓利害,纷纷绕路奔走,去往别处。
老剑修一眼扫过战场,其中几个境界不高的妖族修士,兵器物件都已连同身躯魂魄一并粉碎,半点没剩下,有些可惜了。下一次出手得稍微悠着点,蚊子腿也是肉。
年轻剑修飞掠到老剑修身边:“老前辈?”
老剑修嗓音沙哑,抚须微笑道:“喊我剑仙前辈即可,我年纪不大,老这个字,当不起当不起。”
年轻剑修错愕无语。
老剑修已经御剑远游,长剑贴地,飞快凿阵,如鱼游弋水草中,只对那些妖族修士祭出飞剑,能杀便杀,能伤则伤。而且拣选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不会耽误剑气长城的剑修出剑。
年轻剑修瞥了眼那位“剑仙前辈”的身影与出剑,也瞧不出境界高低、修为深浅,便按下心中疑惑,持剑往南,赶赴下一处战场。
这一次出城厮杀,剑气长城有六千余位中五境剑修,听上去数量极多,实则相较于千里战场,依旧会是人人身陷妖族大军的险峻境地,加上数量众多的洞府境、观海境剑修,更多是为了砥砺剑锋,熟悉战场,必须兼顾杀妖与练剑两事,就难免需要境界更高的同行剑修照顾一二。按照隐官一脉的规矩,这两境剑修,先求活命,再求破境,最后才是追求杀妖更多。至于境界相对最高、杀力最大的地仙剑修,杀妖立功第一,护住洞府、观海两境剑修性命为第二。
城头有剑修镇守,只要南北一线上不至于太过崩溃,不用担心妖族绕过剑修,去往城头。
介于两者之间的龙门境剑修,相对最为清爽直接,单独一人,仗剑破阵杀妖也可,与同境好友成群结队亦是无妨,并无太多规矩拘束。
在这期间,还有许多三三五五的剑修队伍,比较特殊,是相互间飞剑的本命神通可以叠加的剑修,此次出城迎敌,争取在沙场之上飞剑配合娴熟。为这拨剑修护阵的某位金丹境、元婴境剑修,往往是庇护前者为第一要务,杀妖立功反而在其次。一旦前者剑修的性命大道、飞剑受损,这些地仙剑修就要承担极大责罚,若想以战功弥补,属于极其不划算的那种。
一旦出城,隐官一脉制定出来的临阵规矩,其实不多,所以每一条都格外让剑修上心。
老剑修路过一处远离城头的战场,厮杀尤为惨烈。
能够将临近城头的妖族斩杀干净,一路往南方推进十数里,本身就说明了这拨剑修的杀力不小,杀心更大。
只是时下那七位剑修已经身陷重围,妖族修士多达数十位,麾下兵马更是数以千计,光是金丹境大妖便有三头之多。
老剑修见着了两个熟人,龙门境剑修任毅和金丹境剑修溥瑜,都是当初大街上守三关的剑修。老剑修看了眼溥瑜,叹了口气,这家伙还是那副额头写着“欠揍”二字的扎眼装扮。
也亏得这位英俊公子哥不是自家人,不然早就被老剑修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袭白衣飘飘,在城池里边喝酒、与人切磋剑术也就罢了,到了战场上,非要这么显露谪仙人风采,不妥当啊。那衣坊法袍又不收你半枚雪钱,披上一件又如何,如果不是规定只能白给剑修一件,老剑修都能披上个七八件,再扛个七八把剑坊佩剑,这才赶赴战场。
这位让人喊他“剑仙前辈”的老剑修,自然就是如今声名狼藉的隐官大人了。
在继“买卖公道二掌柜”“一拳撂倒陈平安”之后,如今又多了个绰号——“见死不救真隐官”。
城头之上,先前隐官大人被叛变剑仙列戟“袭杀”之后。隐官一脉剑修迁往避暑行宫,隐官空悬多时,等到篆刻“隐官”二字的飞剑传信城头,其实剑气长城的剑修,几乎都已经心里有数。毕竟在妖族祭出一条法宝洪流,以及蛮荒天下剑修问剑两场大战之中,城头那道剑气瀑布,其间变阵极多,击杀元婴境妖族修士颇多,这些个路数,一连串过后,剑修们稍稍咀嚼,也就嚼出了那座酒铺的滋味来。
如果不是巅峰大妖仰止虐杀剑仙、隐官飞剑阻拦剑修相救一事,那位当了二掌柜再当隐官的年轻外乡人,如今在剑气长城的名声,其实已经从极差变作了绝好。
陈平安没有着急出手,溥瑜作为金丹境剑修,应该就是这拨年轻剑修的护阵剑师,而任毅身为战场上来去随意的龙门境,应该是想要与相熟的溥瑜联手破阵,既有个照应,也能杀妖更多,因为溥瑜的本命飞剑雨幕极具迷惑性,飞剑幻化极多,战场之上,很容易蒙蔽对手,何况真假飞剑,转换迅速,杀力也不算小。
陈平安仔细看过了战场,便更不着急,摆出了一副想要上前解围又没把握的姿态,还几次绕路,截杀一些试图绕过整座战场,往北冲向城头的妖族,毕竟妖族修士只要能够攀缘城头,便是一桩功劳,若是能够登上城头,又是一大功,哪怕最终身死,毫无斩获,两桩大小战功,一样会被蛮荒天下军帐记录在册,封赏给部族或是嫡传、亲眷。
陈平安盯住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妖族修士,不是对方泄露了大妖气息,就只是一种直觉上的“碍眼”,以及那种小战场上的胜券在握、进可攻退可守的生死无忧,却又有着绝对不合常理的必死之心。那个暂时不知境界有多高的妖族修士,出手看似咋咋呼呼,不遗余力,一件攻伐灵器耍得十分哨,但是碰到了“老剑修”陈平安这个同道中人,也算他运气不好。
一个坐镇战场的金丹境妖族修士,也觉得那个绕来绕去就是不近身的老剑修十分碍眼,便让三个麾下修士去探探虚实。
陈平安在意的,不是那三个脱离战场的妖族修士,甚至不是那个金丹境大妖的指挥调度,一直就只是那个深藏不露、极有可能在隐匿修为的妖族修士,所以越发确定是他提醒了金丹境妖族修士,来摆平自己这个小意外,免得坏了大事,例如绞杀溥瑜和任毅这两位年轻天才。
溥瑜和任毅毕竟境界不低,也完整参加过先前两次攻守战,如果他们真要舍了其余年轻剑修性命不顾,是有极大希望撤出战场的。
溥瑜与任毅是剑气长城两位毋庸置疑的年轻天才,不能因为他们所在的小山头,有光彩夺目的齐狩、高野侯,便觉得他俩是什么小人物。
虽然董黑炭曾经私底下点评过守关两剑修,对于境界低一层的任毅,反而是好话,说任毅是龙门境剑修里边年纪小的,飞剑快的,反而对溥瑜评价不高,说成了金丹境里边最为架子的。但这种评价,是就捉对厮杀、剑修问剑而言,是事实,却并不全面。隐官一脉对溥瑜和他本命飞剑的评价极高,因为他的本命飞剑在战场上有奇效,所以被评为丙等,论品秩,仅次于齐狩那把被隐官一脉评为乙等的本命飞剑跳珠,至于甲等,则是吴承霈的甘霖,另外乙等还有岳青的百丈泉、云雀在天,婆娑洲剑仙元青蜀的本命飞剑,也在此列。许多剑仙的本命飞剑,虽然杀力极大,反而在避暑行宫那边等级不高。
当然这种划分,是隐官一脉剑修只考虑战场的一种极其功利“市侩”的点评。
既然确定了对方的真正后手,陈平安便不再犹豫,不再兜转逛荡,而是脚踩剑坊那把长剑,以正儿八经的剑修身份御剑,冲向那三个尝试着一探虚实的妖族修士。御剑贴地画出一个大弧,陈平安刚好躲过一道攻伐本命物的灵器流光,脚尖一点长剑,长剑继续冲向前方一个妖族修士,脚下那把剑坊制式长剑,去势之快宛如一把飞剑。
陈平安自己则已经离开长剑,祭出一把被命名为账簿的本命飞剑,针对另外一个妖族观海境修士。飞剑洞穿对方头颅,陈平安伸手“扶住”尸体,防止对方炸开本命窍穴,顺手牵羊扯下对方腰间一件铜铃铛,收入袖中,再扯住毙命了的妖族修士身躯,砸向第三个妖族修士的一道绚烂术法。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好一个唯手熟耳。
伸手一抓,将剑坊长剑驾驭返回,一步踏出,踩在长剑之上,舍了两个境界不高的妖族修士不去管,直奔那个躲躲藏藏的死士大妖。陈平安脚尖一点,避开几道术法和攻伐灵器轰砸,将那剑坊长剑一脚踩入地面,整个人高高跃起,双指掐诀,那把账簿飞剑,和溥瑜的飞剑雨幕如出一辙,瞬间分出十数把,只是不同飞剑之上,剑气剑意各有厚薄,剑尖直指那个妖族死士,转瞬即逝。
陈平安以心声提醒溥瑜和任毅,嗓音苍老沙哑:“别贪战功,小心埋伏。”
那个一场厮杀下来,看似撑死不过是观海境的妖族修士,眼见着躲藏无用,摇身一变,不但成了剑修,至少也该是一位金丹境瓶颈剑修。
眉心处剑光一闪,本命飞剑,神通玄妙,金光点点,飘浮不定,刚好护住了周身,一阵清脆响声过后,竟是全部击退了剑气长城那个不知名老剑修的十数把飞剑。
这个藏头藏尾的妖族死士剑修,同样以心声提醒三个金丹境妖族:“金丹境剑修起步,飞剑古怪,把把飞剑皆真,与那溥瑜的雨幕飞剑还不一样。你们不用留力了,争取杀任毅、伤溥瑜,好引诱此人滞留于此,我们再将其围困斩杀。”
这个妖族剑修本命飞剑散发出来的一点点金光迅速聚拢,最终凝聚为一小粒,光彩越发璀璨,一线直去,取敌头颅。
眼光毒辣揭穿大妖身份的老剑修,一个急急坠地,身形灵巧,换了路线,继续前冲。
妖族死士随手一抓,将战场上遗落在地的一把剑坊长剑握在手心,微微侧身,一剑劈出。
老剑修双膝微屈,骤然发力,脚下尘土飞扬,大地上响起一阵沉闷震动。他身影快如一缕烟雾,躲过一把飞剑,再躲长剑剑光,欺身而近。
那妖族死士剑修心中大定,对方飞剑够多够古怪,驾驭得也火候足够,但是杀力一般,算不得出类拔萃,飞剑多半还藏着暂时未知的本命神通,其实这才是最棘手的。但是眼瞧着对方竟然胆敢近身搏杀,这个妖族剑修便不再束手束脚了:“这老头儿,不知死活,与我比拼肉身坚韧、体魄浑厚?!”
转瞬之间,双方飞剑再次狭路相逢,又是一个变化出十数把,一个一粒金光凝聚又散开,双方相距十数丈距离,火光四溅。
等到双方距离不足五丈,各自本命飞剑再次撞击在一起,这一次星火点点,剑气涟漪轰然炸开,灵气紊乱,许多沾有残余剑气的火光飞溅开来,看似芥子大小的火光,许多妖族只要被触及,就是一阵刺骨疼痛,再一看,碗大伤口,早已血肉模糊。
妖族剑修心中越发镇定,双方飞剑对峙,自己犹有余力,对方却多半是倾力而出。五丈距离,双方面容,皆清晰可见,果不其然,那老剑修眼见着够快够多的本命飞剑无法得逞,就已经心生退意,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慌张,下一个前冲步伐骤然放慢一线,却还要故作镇定,然后一个停步,后掠出去,与此同时,竭力运转飞剑,压箱底的本事都用上了,因为飞剑再不藏掖丝毫,终于舍得祭出本命神通,一座相互牵连的剑阵,刚好挡在了两个剑修之间。
妖族剑修再无半点顾虑,眼前老剑修,虽非册子上所载人物,但是多杀一个剑气长城的金丹境剑修,也算意外之喜,大功一件!
以本命飞剑破开对方剑阵,妖族剑修不给对方撤退远离的机会,一掠而去,跟上那个神色焦急的老剑修,一剑当头劈砍而下。敢救人,就得搭上一条命才行!
老剑修慌乱之下,只得歪过脑袋,伸出一只手,去拦阻长剑,不然还是难逃被一剑劈成两半的下场。
片刻之后,妖族死士剑修有些神色恍惚,低头望去,魂魄震颤,心绞不已。
近在咫尺的老剑修面容依旧惶恐不安,但是左手却稳稳握住了长剑,不但如此,右手如铁骑凿阵,凿开了妖族剑修的胸膛,却又未曾透过后背而出,拳头虚握,刚好攥住了一颗虚无缥缈的金丹,在这之前就已经轰然炸开的沛然拳意,搅烂了妖族剑修本命窍穴的邻近气府,就像彻底隔绝出了一座小天地,半点不给死士剑修炸裂金丹的机会。
毙命之前,妖族死士剑修见到那老剑修还有心情在那边演戏,一脸诚挚的心有余悸,然后展颜一笑,心虚愧疚道:“小胜小胜,侥幸侥幸。”
蛮荒天下的攻城大军,被三教圣人合力打造出来的那条金色河流一分为二。
剑仙仗剑,据守长河,剑仙们身后的妖族,只能做那困兽之斗,再无后援,必须要与那些离开城头的中五境剑修乱战厮杀。
不过剑气长城这拨剑仙想要守住长河,将战阵拦腰截断,长久阻滞后续大军前移,也绝非易事。每一位剑仙都需要承受汹涌前冲的妖族大军。
战场之外,甲申帐。
这座军帐之中,虽然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孩子,却是六十军帐当中的大帐,戒备森严,规矩极多。外来访者,除非有重要军务在身,否则即便身为剑仙大妖,胆敢擅自近帐,一律斩立决。
今天甲申帐来了两位身份极其显赫的贵客。
一位身穿大红衣袍的魁梧老者,身上那件鲜红法袍,灿若烟霞,红光流溢,生生灭灭,倏忽不定,这是一件仙兵品秩的法袍。传闻最早得自那条大渊入口之一的曳落河,曾是大河根本压胜之物,老人辈分极高,与仰止、黄鸾辈分相当,只是各有恩怨,关系极其复杂。
老者是蛮荒天下英灵殿王座候补大妖之一,比大妖重光战力更高,只是一直独来独往,名声才不如重光。最近一次公开露面,便是当年被流浪途中的阿良事后所谓的“一个手痒没忍住”,一剑砍塌了老人的大半巢穴,老人与重光联手,气势汹汹追杀阿良数十万里,一直将阿良追杀到剑气长城才止步,也“顺便”领教了董三更出城一剑。
老人身边站着一个身后背了足足五把长剑的年轻大妖。年轻大妖身穿一件同样大名鼎鼎的翠绿法袍束蕉炼,容貌英俊且年轻,只是一颗眼珠呈现出毫无生机的枯白色。年轻大剑仙也未刻意遮掩,甚至连障眼法都懒得施展。若不是被这颗眼珠子破坏了容貌,估计他都可以与剑气长城的剑仙米裕,比拼皮囊之出彩。
只是与玉璞境剑修米裕最不一样的地方,还是这个剑仙大妖剑术极高,是上五境剑仙妖族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在那十三之争当中,剑仙大妖堂堂正正,赢过了成名已久的大剑仙张禄,使得后者身败名裂,以戴罪之身去看管倒悬山那道大门,只能与喜好坐蒲团看书的小道童朝夕相处。传闻张禄与宁府剑仙夫妇关系极好,只是好像朋友三人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两个战死,一个活了下来,却沦为笑柄。
甲申帐女子剑修流白,陪同军帐领袖少年木屐,两人一起出门相迎。
木屐毕恭毕敬道:“拜见官巷老祖,绶臣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