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确实对我们很不好,但我不希望破坏了你对世界的热爱,不希望你也因此变得糟糕。”
“你是照亮我世界的太阳,我不想让阳光被污垢染黑。”
“我很抱歉,这个世界并非充满善意。或许大家都是恶棍,又或许,所有人都是渎神的罪人。”
沉默。
“嗯。”萨麦尔应了一声,“等我扫荡完骸心,我会看看地下有什么——也许有其他能补充灵能的东西。”
他慢慢将甲胄身躯转回去,在沉重的甲胄碰撞声中离开了。
塔莉亚抱着刚刚完工的骑士小玩偶,蜷缩在椅子里,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
在灰苔远野的边境线上,鸟群在阴霾的天空下扑扇着翅膀,落在骸铸战马的头上,落在粗壮的鹿角上,落在攻城锤似的庞大肩甲上。
安士巴靠着一块大石头,安静地坐着。那匹被大量冥铜加固了关节的巨大骸铸战马在旁边温顺地站立,像是一辆长腿的粗壮装甲车似的。
宽大而沉重的焰形大剑插在身旁的土壤中,像是一座火焰状的冥铜墓碑。
十几位桶盔的骸铸战士们拖着苔藓与根须编制的披风,在安士巴周围迟缓地游荡着,护卫着它们的君主。
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九分,薄薄的白色天光在云层中露出斑驳的光影。安士巴看着自己ui界面上的本地子午线时间显示,沉思着。
对方约定的时间是十一点整。
他动了动沉重的巨大蛙嘴盔——这有点困难。毕竟为了强化防御能力,他用厚重的冥铜板,把头盔与胸甲焊接在了一起。
他望着面前地上坐着的芋头小怪物,打量着小怪物脑袋上怪模怪样的冥铜钟型盔。
芋头小怪物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抬起头,与安士巴对视着。
“哦呀!”芋头说,“请稍等……十几秒。”
安士巴移动着视线,面前的高草平原边缘,边境线上十几个剑盾腐尸骑士侧身移动,让出一条通路,构成一条骑士剑拱卫的长廊。
那尊轮廓棱角分明的哥特式骑士盔穿过冥铜剑拱卫的长廊,背后的盾牌、腰间的两把剑与甲胄微微磕碰着,发出哒哒的轻响。
十点五十分。安士巴望着ui界面上的时间显示。
对方提前十分钟到达了这里。数字十是个整数。
安士巴有点强迫症,他喜欢准时,也喜欢整数。
又准时又用整数的家伙,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他想。
“你想要什么?”安士巴隆隆的声音在胸甲中回荡。
“真相。”萨麦尔回答,“以及盟约。”
“真相?那是什么?”安士巴慢慢爬起来。
哪怕不算鹿角装饰的高度,安士巴也比萨麦尔高半个头盔。
庞大的阴影笼罩在萨麦尔面前,他微微仰着头,但毫无惧意。
“关于罪人,关于神明,关于一切的真相。”萨麦尔回答,“为什么你们把所有人形智慧种族都称为罪人?因为他们的祖先违背伦理,奴役其他智慧种族吗?”
“那是什么东西?灭杀系统就是这样称呼的。”安士巴回答,“它赋予我灭杀的工作,我就做这份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所有事情都得井井有条。如果谁都不去做那些重要工作,那么一切都要乱套的。”
“更何况,你也看到了【断罪】的结果。他们本来就是罪人。”他执拗地补充道,“你应该早点认识到这一点。”
“我暂时不深究这一切。因为对我来说,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萨麦尔摆手,“盟约。”
“你?”安士巴问,“和我结盟?”
萨麦尔点了点头。
“你是目前唯一愿意稍微沟通一下的幽魂骑士——虽说性格略微死板。”他回答,“你也是目前我接触到机体最稳重最强壮的一位骑士。”
“那么,为什么我要和你结盟?”安士巴隆隆地问,“我看起来很弱小吗?还是说你想要寻求庇护?我没有那个工夫。我可不是闲散的懒汉,我有正经工作的——有些人为了生活而工作,但我是为了工作而生活。”
“不,这是平等的合作。”萨麦尔解释,“每个骑士的精力与注意力都有限。如果我们同时受到来自多个方向的围攻,很容易顾此失彼,或者被其他骑士从后方袭击。”
“我之前远远听到,你在应付德克贡的时候,被拉哈铎从侧面包抄过。如果不合作,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会发生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