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有一只拳头粗暴地捶了捶马车的车壁。
老杜克扶着眼镜,温和地探头,望着面前的一位健壮的黑帮打手和几个年轻混混。
“交过路费了吗,老狗?”黑帮打手披着短外套,把玩着短剑,瞪着老杜克,“面生得很啊。新来的?”
“哦,我不知道麦金尼的朋友还需要交过路费。”老杜克温和地问。
“麦金尼?”打手和年轻混混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麦金尼已经死了!”
“死了?”老杜克困惑地望着黑帮打手。
“整个银币帮都死干净了!”打手咆哮着摊开满是疤痕的手掌,“快点,老驴子,过路费!”
在后面的一辆马车车厢里,隐约响起冥铜碰撞的哐啷声。但是驾车的亚奇伸手到车厢里,轻轻摆了摆手。
“别急嘛,年轻人。迪伦也死了吗?”老杜克慢条斯理地用马鞭推开打手的手掌。
“迪伦?迪伦·威尔伯?”打手迟疑了一下,“没用!他已经不是一把手了!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
他拔出短剑,嚣张地指着老杜克的脖子。
“人脉挺广的嘛,老东西……但是没有用。”他冷笑,“格林卡变了很多,你认识几个老掉牙的前任帮派老大,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你以为人脉能帮你逃掉过路费吗?”
“不能吗,年轻人?”老杜克笑了笑,“那么,不知道老盖勒特,断指米勒,铁靴马丁,桥底的小杰克二世,黑拳克里,马鲁尔兄弟俩,帽子帮的老卡恩,红皮匠,韦伯男孩帮的大贝克,马蹄酒馆的瑞利女士,所有这些老朋友老伙计都怎么样了?难道都死了吗?”
黑帮打手张大了嘴巴,短剑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杜克,好像一只单线程脑子的仓鼠在同时处理很多件事情的时候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恭恭敬敬地对着老杜克的车队鞠了一躬。
“实在是……非常抱歉,尊敬的老先生。”他谦卑地说,好像忽然从街头的流氓恶霸打手变成了知书达理的杰出青年,“还请原谅我们的无知与冒犯——如果您气不过我的愚笨与粗鲁无礼,恳求您,用您的马鞭教导我一些待客经验。”
他双手捧起马鞭的鞭尾,闭着眼睛等待着鞭子抽到脸上。
“我觉得,最好还是让你们老大教你待客经验吧。”老杜克笑了笑,抽回自己的马鞭,“你在哪一位的帮派里混?没准我也认识呢——我回头得跟他提一下这件事,现在的年轻人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
“不不……尊贵的老先生……老爷,倒也不必……不必让他知道。”黑帮打手结结巴巴地回答,“老爷您只需要抽我两鞭子,我带着鞭痕回去……至少给老大有个交代。”
“年轻人的教育是门复杂的学问,我也不好插手。要不,还是让你老大教育你吧。”老杜克笑了笑,挥着鞭子驾着马车,带着身后的流亡者行商车队慢悠悠离开了。
健壮的黑帮打手和两个年轻混混在原地傻站着,惶恐得像是在骑士家族的正式宴会上失手打破了玻璃杯影响了家族门面的内向新手小女仆,站在玻璃碴子前不知所措,捏着衣角几乎要哭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