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冰冷的麻木。
“南南需要休息。让她在我这里休息一阵子。”他回答。
“她就是装的!都是惯出来的!你管她干什么!”中年男人愤怒地咆哮着。
“我做兄长比你做父亲更称职。”夏莫安诚实地说着事实,“让我照顾她一段时间吧。医生说是压力太大了,家庭也有原因,等她好点了再……”
“说位置,我现在开车过去。”父亲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你过来,我也申请休学,带着南南去其他地方打工租住一阵子。”夏莫安温和地对手机说。
“你老老实实上你的大学!”电话里的声音咆哮。
“那你就别过来,别让事情变得更糟。”夏莫安回答,“南南整晚都在哭……她还活着已经很辛苦了。”
“你着我们的钱!老子断你的生活费!”电话中咆哮,“我们辛辛苦苦养你们长这么大,你们就这样回报我们?”
“租房的钱是我大学兼职攒下来的。”夏莫安回答,“你断了生活费,那我休学翘课去打工。我有手有脚的,自食其力,干什么都不丢人。”
“你别说了,让我来接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母亲的声音,还有争抢手机的碰撞声。
听起来父亲好像把手机摔到了地上,只不过手机质量还算过得去,通话仍然在继续。母亲捡起了手机。
“南南现在还会昏倒吗?”母亲轻声问。
“基本不会了。”夏莫安回答。
“吃药了吗?”
“盐酸曲舍林。遵医嘱。”他回答。
“你生活能正常照顾她吗?妈是觉得你平时大学生活也忙,想着让南南在家休养一阵子。”
“她不能在家,那边……”夏莫安迟疑了一下,“家庭压力太大,时不时有熟人来家里拜访,还有高中的同学老师之类的,环境也对她心理不太好——我这边没问题。”
“我回头给你转一些钱,你带她吃住都好一点。”母亲说,“给南南买药也不用你自己的积蓄。”
“没事。”夏莫安回答。
“你还惯着他们俩!”父亲怨愤的咆哮声在电话另一头回荡。
“记得看微信消息,安安。”母亲轻声说着,挂断了电话。
夏莫安打开今早起床时忽略的微信,在父亲的一大堆啰嗦咆哮中,夹杂着母亲的两条未收款的转账记录。
我们不需要再你们的钱……他哒哒轻敲着手机下半截的打字键盘,输进去又慢慢删掉。
现在还算过得去,之后再收。他点击了发送。
收了吧,你们生活到处都需要钱。母亲秒回了。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打字,只是叹了口气。
社区小超市的老板躺在柜台后面抽香烟,烟雾缭绕。夏莫安咳嗽着,从货架上拿起一罐子黄桃果粒酸奶,又给自己拿起一罐可乐。望着旁边架子上的酒,握着可乐的手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我没有压力,我状态很好,我需要保持清醒。他对自己说。
尽管他也有些焦躁不安。压力试图碾碎他,但在这个由兄妹二人构成的渺小同盟中,哪怕只有一个人不安也已经够多了——整整百分之五十。
两个人里总得有一个人能维持情绪稳定和积极向上吧?如果两个人都悲观抑郁,恐怕已经直接手挽手找个风水宝地一起跳了。
他扫码支付了黄桃果粒酸奶和可乐,回到出租屋。
现在还是早上,夏青南的状态还算稳定。到了傍晚与夜晚,她的情绪更容易崩溃。
他把黄桃酸奶轻轻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啪的一声抠开了可乐的拉扣,仰头灌了两口碳酸水。
夏青南在桌前坐着发呆,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玩电脑,只是……发呆。
好像被枪声惊破了胆囊的病弱雏鸟。
现在已经快要八点了,小窗口中投射进来的太阳光斑已经移走了,她脸上只剩下阴影。
有时候她会发呆很久,然后扬起充满阴影的脸,对夏莫安问——
“哥,人为什么要活着呢?”她认真地问,“要是生下来就很痛苦,未来也只有更多痛苦,那为什么要……”
“看不看动漫?”夏莫安问。
“什么?”妹妹抬起头。
“动漫。今天不看番剧吗?”他问。
“喜欢的都看完了。”
“再找几个爱看的嘛……最近有没有漫展?我陪你去?”他死皮赖脸地凑过去,试图让妹妹开心一点。
“不想去。”妹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