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范氏家主刚过完年就离开大同老家,显然不是为了看《商报》的筹办结果。
他是来京师考察业务的。
范宝贤是轻装来京的,也没有住进大同会馆,而是将范宽喊到了茶肆来谈事情。
范宽暗暗有些吃惊,从茶肆的老板到伙计,都对范宝贤十分尊重的样子,可见这座茶肆就是大同范氏的产业。
范宽又想到自己很多时候就喜欢拉人来这座茶肆谈事情。
这位族长守在大同祖宅,却能控制大同范氏这么大的产业,绝非等闲之辈。
“你说的这个票号买卖,不就是钱庄吗?”
范宽说道:
“族长明鉴,这票号和钱庄雷同却也有不同。”
范宽说道:
“钱庄是用来兑钱的,这京师的钱庄,多是在正统年间出现的,都是因为朝廷松弛银禁,铜币泛滥,铜钱轻重不一,成色各异,制钱、私钱、白钱三者之间的比价差异大,变动多,才出现钱庄这种兑换钱币的业务。”
范宝贤点头,大明早就有钱庄了,正如范宽说的,钱庄实际上是大明混乱的货币政策下,产生的一种民间兑换钱币的机构。
而随着大明商业活动的活跃,这种兑换业务更加发达。
当然,这些钱庄也免不了兼营私铸、典当、高利贷,京师的几家钱庄历史悠久,背后都有权贵撑腰。
这段日子,京师的钱庄日子却不好过了。
主要原因自然是银元和黄铜币的大量铸造,这近两年的连续铸币,逐步淘汰了各种劣币。
而良币的用途越来越广,商贾百姓也开始习惯用良币交易,原本靠着买卖钱币赚钱的钱庄,生意自然撑不下去了。
范宽说道:“但是票号是用来异地兑银的。”
范宽解释说道:
“最早的票号业务,出现在市舶司之间。”
“市舶司得在各个港口之间贸易,所得的利润如果都换成钱存在船上要占用货仓,十分的不方便。”
“于是登莱市舶司镇守太监张诚就向司礼监提议,在各市舶司设立票号,市舶司商船的盈利可以存在港口市舶司的票号中,票号开具收据。”
“最后这些银元反正都要送入京师,再由票号收据来统计入内帑。”
范宝贤一思考,也觉得这个方法很好。
反正市舶司的盈余都是要送入京师内帑的,这个办法就节省了将银元运来运去的浪费。
范宽说道:
“族长,您不觉得这票号很便利吗?”
范宝贤点头。
范宽又说道:
“属下在直沽办报,也经常听商人抱怨,要往来银钱于京师和直沽。”
“所以属下就想,为什么我们大同范氏不能在直沽和京师分别设立票号呢?”
“商人在直沽存了银钱,直沽的票号开具收据,商人凭借收据,可以在京师支取,反之亦然。”
范宝贤低头思考起来。
作为一个商业家族首领,范宝贤自然不会去问票号怎么赚钱这种问题。
别人将钱存在自家票号里,这沉淀的资金就是下蛋的金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