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贯摇头说道:“子霖兄,这些道理你我都知道,但是依然不妨碍有人要反对你。”
苏泽说道:
“所以我才要上书朝廷,请求陛下和阁老们斟酌。”
“但是在我看来,下西洋是有百利的事情。”
沈一贯知道苏泽的行事风格,于是他拿起笔说道:
“子霖兄,主客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这事情也和我有关,我也附署。”
“肩吾兄,这。”
沈一贯说道:
“这次出使草原,沈某也见到了寰世之宇,通商互市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我就是赞同子霖兄的奏疏才附署的。”
通商,开海的好处显而易见,沈一贯只是担忧朝中的保守派意见太大。
但是苏泽坚持要上疏,沈一贯也不犹豫,直接站在了苏泽的一边。
苏泽也看出来了,这一次沈一贯并不是出自友谊附署,而是真心的赞同自己的意见才署名的。
穿越至今,苏泽终于在朝廷中培养起了一个进步派的团体。
这个团体可能现在的力量还很小,但只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个进步团体一定能获得更大的力量。
——
通政副使杨思忠,拿着苏泽的奏疏来到了内阁。
高拱第一个看完了苏泽的奏疏。
其实在上疏前,苏泽已经拜见过高拱,高拱对这份奏疏也没有把握。
开埠和组织舰队下西洋,完全是两个概念。
倭乱平定后,朝廷的有识之士都看到了海禁不可维持,所以开港几乎是必然选择。
倭乱以后,海防体系已经破坏,朝廷根本没有能力阻止走私,在这种堵不如疏的情况下,开海就自然而然成为共识。
换句话说,大明的开海,一方面是部分利益相关方的推动,更大的则是被时局所迫。
所以隆庆开关选择了漳州月港这个扭捏的地方。
而苏泽请求开港登莱,以及开港直沽,群臣也是捏着鼻子认了。
开港之后,这些港口确实带来了大量的财富,这也让朝中对开港的态度逐渐软化。
但是组织舰队下西洋就不一样了。
海上风险大,而且下西洋是需要钱的,群臣也看不到好处。
这一点上,苏泽倒也不苛责群臣目光狭隘。
中华文明一直都是个陆权国家,而且物资上高度自给自足。
在这个背景下,海外殖拓的利润远不如对内挖掘。
士大夫也都一种规劝君主节欲的政治主张,认为皇帝追求财富和名望,会给国家带来灾难后果。
这也是刘大夏烧毁郑和海图,却获得士大夫尊重的原因。
所以高拱也吃不准群臣对于苏泽这份奏疏的反应。
但是很多守旧的士人,肯定会认为苏泽是阿谀皇帝的佞臣。
高拱是一个务实的人。
登莱开港,其中的好处显而易见,而这次苦兀朝贡,解决了登莱造船的木材问题,也让高拱看到了海外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