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苦海之中迭代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的……【蝇王】!
居然没有被变革之锋烧干净么?
他错愕了一瞬,一声轻叹,收起了无数细微灵智聚合而成的灵体,发自内心的致以感激:“多谢。”
只是,回过头,走向门扉的时候,却又一次,忍不住回头,看向黑猫。
征求许可。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华胥君打了个哈欠:“真特么是老子欠你们这帮墨者的,一个个的,事儿都这么多!”
“不,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季觉问:“时隔这么多年之后,万化乐土重现,阁下身为混沌之王,是有什么新的想法和打算么?”
还在旁敲侧击。
黑猫冷笑了一声,摇头,狗东西。
“别白费脑筋了,季觉,梦里的人对梦之外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停顿了一下,反问:“况且,正常人会去主动找屎吃么?”
“……”
季觉愕然,未曾预料到,如此比喻。
“我已经舍弃现世,自然不会食言而肥,如果不是契约和乐土本身的限制,我才懒得搭理你们这帮坐在火坑还不自知的可怜虫。”
季觉沉思许久,难以理解:
“还请明示。”
“上善之世,诚然稳固,划分事象,奠定过去和未来,这一份基础同曾经的世界相比,确实安定了许多,可代价呢,季觉?”
华胥君嘲弄的反问:“倘若人人追逐上善,那么升华、稳定、秩序、自由、竞争、变革、美梦和幻景之下,为何还是这般残酷的模样呢?
为何汝等上善所造之恶,还要更胜过漩涡之下的大孽许多?那上善又算得了什么,大孽又算得了什么?
所谓的善孽之别,又在哪里?”
季觉沉默着,绞尽脑汁的思考,却无法回答,直到听见了华胥君的轻叹: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汝等所成之果,归于上善,可所造之孽,又去往何方?”
季觉,如遭雷击。
“嘿,终于明白了么?”
黄粱之主笑起来了:“一份之善,十倍之恶,万倍之果……在一份建树和成就背后,究竟还有多少废墟和后患?
积重难返之下便像是鸵鸟将脑袋钻进沙子里一样,徒劳的饮鸩止渴,将世界一分为二,地狱到来的日子无限制的向后拖延。”
“……”
在寂静里,季觉沉默着,汗流浃背,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到最后涩声问道:“这就是锁么?”
“锁?唔,原来如此,分割上善和大孽,断绝双方的影响和反噬,称之为锁,确实恰当。”
华胥君淡然颔首:“不过,你不是亲身体会过了么?在你以边狱封锁极乐境的时候,自然而然产生的变化,居然能够将闻晟和圣神分隔开来,将神明囚禁在天国之中。
嘿,那么稳固的隔绝究竟是因为你的造诣登峰造极,还是因为上善和大孽原本就具备的形态和功能呢?”
利用上善和大孽之间的排斥,划分世界,隔绝恶果。同时,又利用两者同出一源的特性,提升系统整体的稳定。
从而得以无限制的提升世界本身的稳定,可后果呢,代价呢?
“简直就好像是,在亲手创造自己的灭亡一样。”
华胥君最后发问:“倘若有朝一日,你们的锁再无从压制漩涡之下的大孽……届时,你们的世界,又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季觉无言以对,无法回答。
“那么,小鬼。”
华胥君慢条斯理的舔舐着爪子的软垫,淡然发问:“现在,我再来问你一次吧——乐土之门仍旧在你的面前,回头是岸。
你可打算改主意了吗?”
季觉依旧沉默。
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门扉,许久,轻叹着,缓缓摇头。
“整个世界的人想了无数的办法,都难以解脱,多你一个人,又能做的了什么?”
华胥嗤笑:“到最后,恐怕就像是水银那个小姑娘一样,赌上了一切,却失去所有。堂堂圣贤,却坠入了自己所造的地狱,难以自拔,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