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就蟠儿一条血脉,你伯娘千里传信求助,我做兄弟的岂能不理,此事万不能拖延,我们要尽快动身才是。」
宝琴俏脸失色,说道:「堂兄既是无心之失,父亲自然不好坐视不理,只是两地千里之遥,伯娘为何会舍近求远。
贾家威远伯官爵隆重,听说很得皇上重用,伯娘请他出面转圜周全,比起父亲千里奔波,岂不是快捷便利许多。」
薛远苦笑道:「这道理你伯娘和宝钗,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事情不得便利,琮哥儿刚好不在神京,也是鞭长莫及。」
薛远说着将书信递给女儿,宝琴接过仔细浏览一遍,口中喃喃自语:「原来他做了神机营参将,已带兵出征了……」
……
薛远说道:「按常理来讲,这等大案要案的审理,三法司各种程序繁杂,总要一年半载的时间,才能最终审定结案。
但眼下大周和残蒙战火已炙,朝廷欲断绝细作窃秘之患,为了以儆效尤,多半从速从快侦办此案,定罪从重乃常理。
只怕蟠儿的处境会十分凶险,这等情形下必救人如救火,不能耽搁半分,这两日收拾过生意之事,后日就启程上京。
好在家里祖业生意经过整顿,去弊革新下都已平顺妥当,又有鑫春号守望相助,让你哥哥细心打理,足够应付日常。
你和梅翰林公子已定婚约,眼看着就要到及笄龄,左右年末为父也要送嫁,就当早一年上京,好早些熟络人情世故。」
宝琴听了这话,有些默默不语,她跟随父亲游走南北,一生都在父亲羽翼之下,想到以后千里远嫁,难免惴惴不安。
那位梅家公子她只见过两面,看起来也算一表人才,上年曾经春闱落地,如今正在家闭门苦读,欲来再搏科举青云。
梅公子年刚至双十,已早早中了举人,官宦子弟之中,也算上等的人物,宝琴对他无好恶之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亲突然提到送嫁之事,不由生出羞涩彷徨,对这趟神京之行,不知为何,生出莫名抗拒,不管好坏该来的总会来。
此次神京之行,归期渺茫,不知何年才能重返金陵,心中实在不知如何自处,生出刺痛惧怕,恨不能有个去处躲藏。
正当一颗芳心紧缩,满怀都是惴惴不安,又在幽暗中撕开裂缝,想到在梨香院外马车上,堂姐宝钗上车陪自己闲话。
她心中才升起一丝温暖,又想起车帘掀开瞬间,那隽美如玉的少年,双目宛如深潭,似能照进心底,恍如刹那幻象。
即便过去许久,依旧镌刻心底,此刻突然泛起,心中羞耻震颤,下意识闭紧明眸,眉头微蹙,欲驱魔障,终究难平。
……
薛远说道:「宝钗在信中提到,鑫春号的曲大掌柜,原来是琮哥儿的武技业师,她必定关心琮哥儿的近况。
宝钗多写两页信笺,让我们转交曲大掌柜,上面所述都是琮哥儿日常之事,宝钗人情练达,做事当真细心。」
薛远说着便抽出两张信纸,说道:「宝琴,你去找蒋婆子,她经常往来鑫春号,让她把这两页信转交曲掌柜。」
宝琴正如坠梦中,被父亲的话惊醒,俏脸泛出一抹娇红,接过两页信笺,忙回头出门,生怕被父亲看出破绽。
等到走到门外抄手游廊,被煦暖的春阳普照,这才不由自主松口气,一边漫步而行,一边好奇拿着信笺细瞧。
方才被父亲话语震撼,读信之时只读事情大致,便无心没再往下看,宝钗附后几页信笺,她刚巧没有仔细看。
今知是关于贾琮之事,她自然是忍不住好奇的,走到离正房稍远处,找了一处扶廊坐下,拿起手中信笺阅读。
纸上是堂姐宝钗字迹,工整秀美文辞醇雅绵密,春风将她鬓边秀发,吹得飞舞缭乱不停,恍如心湖扰动涟漪。
宝钗的信中多为日常,字里行间溢满细腻柔和,宝琴读的渐渐入神,似诸般景象幻化眼前,仿佛能历历在目……
泓秀掌事玉鉴:
妹家中因生变故,寄书邀家叔入京转圜,金陵祖业得掌事玉成,家业荣和,感激不尽,心志殷殷,不敢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