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贾环去国子监读书,都被她们下意识无视。
因在她们看来,宝玉都不能的事,贾环这冻猫子自然也不成。
他去不去国子监读书,哪个还去管他不成,让他自己瞎折腾便是。
贾母说道:「还是三丫头有些见识,读书自然是极好的事,只宝玉的身子骨弱,这也实在大意不得。
你这做妹妹既有主意,你倒说来听听,有什幺妥当的法子。」
贾母这话一出,史湘云性情直爽,一下还没明白意思。
迎春、黛玉、宝钗等人心思细密,瞬间听懂其中意思。
三妹妹方才迫于形式,顺着老太太的意思,也说宝玉身子弱,耐不住读书辛苦。
老太太不好当面否国子监之事,免得和大房孙子生出不快,便要挑三妹妹话头,想要拿她来作伐。
只要探春也说宝玉不用去国子监,这事便有了话柄由头,事后贾琮知是探春意思,也不好过多责怪。
老太太也不会自伤体面,免得留下翰林之家,长辈不羡诗书的恶名。
只是这事和探春没半点关系,何必让她白担上名声。
她们三人心中不平,担心探春当局者迷,被贾母言语辖制,真说出那样的话。
探春略一思索,说道:「老太太,二哥哥是二房嫡子,将来要为二房顶门立户,不同于寻常子弟。
读书向来都是爷们大事,二哥哥虽身子弱,但我只是个姑娘家,这种事也不敢乱出主意。
总要家中有见识之人,才想出两全其美法子,三哥哥虽有见识,他毕竟也是晚辈。
家里长辈除老太太和太太,就数老爷最有见识,这事让老爷拿主意,才是最妥当的。
况且二哥哥即便不入国子监,这事三哥哥倒不会说话,多半也不会太过在意。
但这事总要老爷点头,左右也是绕不过的,不如叫老爷过来商议。
国子监过正月十五,便是开监授课之日,二哥哥如不再入监。
家里要赶紧去削了学籍,位置好空出给旁人,三哥哥不用白担人情……」
……
贾母一听探春这话,顿时有些傻眼,宝玉不入国子监,旁人倒还罢了。
即便琮哥儿不过心里不自在,哪会硬逼宝玉入监读书,但自己儿子知晓此事,必定要暴跳如雷。
贾母也算费劲心机,想从旁人嘴里讨话头,省的舍下自己老脸,在世家老亲中生出话柄。
本想弄出由头风向,自己再推波助澜,儿子出于孝道礼数,自然不好多做忤逆,这事也就顺理成章。
省的宝玉还未入监读书,已经吓得半死不活,真要生出什幺好歹,那可怎幺得了。
没想到这三丫头是太糊涂,还是假精明,不仅没顺着自己话风,反而把儿子招出来……
……
宝玉方才听探春话语,见她说自己身子弱,吃不住读书的辛苦,心中不仅万分感动。
原来自己这一番见识,世上女儿皆是钟灵毓秀,果然是半分不错的。
像三妹妹这样闺阁俊秀,深知自己清白秉性根骨,一心为自己开脱说话。
自己有这样的妹妹,一辈子也不枉了。
三妹妹说的也半点没错,自己生来便是那多愁多病的身……
宝玉正心中得美陶醉,没想探春说的前几句话,如和风细雨般怜惜。
后面那几句话,却成风刀霜剑严相逼。
三妹妹这是晕了头,居然要把老爷叫来,让他来给这事拿主意。
老爷同意自己不去国子监,宝玉根本不敢去想。
但老爷要知道此事,先拿主意打死自己,却是毋庸置疑的。
他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方才的悲愤之情,孝道之诚,瞬间无影无踪。
两眼都有些发直,吓得似乎马上晕去,他想要哀求什幺,却根本不知该说什幺话。
心中只是刀割剑刺一般,如今家里这些人,怎幺都成了这等模样,行事居然都这等愚钝。
三妹妹原本多聪明的姑娘,怎幺能想出这等愚蠢法子,难道她们都要逼死自己。
此刻,即便黛玉等姊妹在场,宝玉也顾不得出丑,因父亲贾政被招来,他只能更出丑……
连忙上前跪在贾母跟前,悲声说道:「老太太,我并不是不想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