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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被挑动心事,情素紊乱,难以自己,只想远远逃开,从此不再见他,偏脚下不愿离开分毫。
贾琮一番温言,让她神志凝聚,但其中细腻柔情,越发勾的心魔难褪。
想到自己太过荒唐,枉顾人伦,痴心妄想,幻海情痴,难以自拔,实在大逆不道。
心中又羞又愧,气郁冲撞,一时天旋地转,贾琮见她脚步虚浮,似乎就要摔倒。
连忙上前扶住她肩头,问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探春见他目光关切,似乎能照入心底,下意识阖上明眸,不敢再去多看。
有这样的堂哥哥,难道还不够知足,要让三哥哥察觉出来,只怕再不会理会自己,自己也没脸做人。
到时活着还有什么趣味,正该匡正心性,消了宿业魔障,只做一对同心兄妹,方能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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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敛住心神,说道:“方才去东路院,走的急了些,或许是吹了风,有些不自在起来,没什么大碍。
多承三哥哥吉言,希望环儿能够争气,不辜负三哥哥一番期望。”
贾琮说道:“妹妹尽管放心,我帮你看着环儿,只要他肯用心读书,必定会有出息的。
侍书还没回来,我让玉钏来扶着你,我先陪你回东府歇着。”
贾琮帮探春系上披风,扶到圈椅上坐下,又去叫了玉钏过来,三人一起回东府。
等陪着探春回自己院子,扶她在绣榻上和衣靠着,贾琮见她气色有些好转,正陪着说些闲话。
突然见晴雯急匆匆进来,说道:“三爷,你可让我好找,方才宫里有内侍过来传信。
他们原是去了城外工坊,因说三爷今日去户部办差,内侍便去了户部大堂。
户部的官儿说三爷已回府,他们便又追到这里,我去西府传信,小红又说三爷回来了,让我一顿好跑。”
探春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说道:“这个时候让三哥哥入宫,可是什么急事?”
晴雯说道:“宫里内侍在外院等候,并没有说什么事,只说圣上急召三爷入宫。”
……
探春问道:“眼下战事紧急,圣上急着让三哥哥入宫,会不会和战事相关。”
贾琮说道:“昨日数轮军报快马入城,城内九门连夜增兵警戒,今日宫中必有圣断,这也在意料之中。”
探春神色担忧,说道:“即是圣上召见,三哥哥尽管快去,可不敢耽搁了。”
贾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便转身离开。
翠墨见探春心神不定,问道:“姑娘,三爷入宫常有的事,也不用多担心什么。”
探春叹道:“你不懂里面究竟,我看这等情形,三哥哥入宫必受昭命,多半要领兵出征了。”
她从榻上坐起身子,便要准备出门,翠墨说道:“姑娘身子不爽利,还是先歪着歇一歇。”
探春说道:“本就没有大事,只是乏了有些头晕,方才歪了一阵就好。
我去二姐姐院里告诉一声,你去林姐姐那里报信,她也挂着三哥哥的事,等三哥哥出宫都清楚了。”
……
伯爵府,迎春院。
探春刚进院中堂屋,见屋里熏笼温热,香气盈盈,华裳缤纷,钗簪生光。
不仅迎春、惜春、湘云、岫烟等姊妹都在,唯独不见黛玉,宝钗也正过来走动说话。
探春说了贾琮被急召入宫之事,湘云脱口而出道:“还真被我说中,三哥哥这回真要出征了。”
那日众姊妹在荣庆堂吃席,湘云和宝玉吵嘴,为了气宝玉半死,对贾琮出征之事,故意说的兴高采烈。
如今才过去几日时间,她心境不知觉生变,再提起贾琮出征之事,已无半分雀跃,只有满腔郁郁不乐。
心神就像断线风筝,飘飘荡荡不知所依,心中生气,脑中糊涂,再不肯多说半句。
迎春等姊妹一向当湘云长不大的假小子,日常见惯她无忧无虑,爱说爱笑的样子,哪里会有半点心事。
所以对她方才话语,都只是听过就算,哪个都没往深处想。
唯独岫烟和湘云走的最近,上回又听她一番古怪话语,心中已有几分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