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熙凤在席,以她荣国府当家奶奶的身份,必会宴席上第二个焦点,王夫人只会是无人问津的冷盘。
好在王熙凤有事走开,王夫人作为席上唯一贾家太太,多少得了些贵勋妇人礼数寒暄。
王夫人冷落干枯的心田,犹如大旱恰逢云霓,沉醉于和贵妇人扯淡,仿佛一下被抬高身份。
正当王夫人满怀安慰,踌躇满志,似乎又成了荣国府当家太太。
……
此时,林之孝家的突然进来,在王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令她一下变了脸色。
原本一肚子受用,顷刻被人捣成稀碎,她绷着笑脸,向贾母和席上女客道恼,只说东院有些家务要料理。
贾母听了也不在意,在坐贵妇更是毫不在意,贾家一个偏门妇人,本就没资格和她们同席。
要不是琮哥儿没有娶妻,生母早亡,嫡母棒槌,哪会轮到偏门婶婶现世……
王夫人走出荣庆堂,脸色极其难看,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闹出这些?”
林之孝家的不咸不淡说道:“昨日有人在廪库耳房,捡到宝二爷的荷包,还有一件女儿耳坠。
二奶奶本以为是内院那个女人,不要脸面勾引了二爷,因涉及西府内闱门风,二奶奶自然要查明。
让我把内院丫鬟媳妇盘问一遍,结果并没有发现可疑,倒是有人一眼认出,那耳坠是夏家丫鬟宝蟾的。
这事不用人说,谁都知道宝二爷和夏家丫鬟,昨日在耳房做了不干净的事。
这等败坏家风之事,二奶奶自然极为生气,便叫了袭人来问,袭人原先想替宝二爷遮掩。
只是二奶奶这样精明人物,袭人当她的面扯谎,哪里能混的过去,如今已扛不住招了。
二奶奶打算找老太太和二老爷,商议处置此事,只是袭人跪地哀求拦着,二奶奶才叫二太太来商议。”
……
王夫人听了这番话,羞臊得无地自容,整个人像被火燎雷劈一般。
方才酒席之上,被几个贵妇言语寒暄,刚生出的体面自得,瞬间无影无踪。
她虽怪儿子做事荒唐,但更恨那贱货丫鬟可恶,竟三番两次害自己宝玉。
上回在东路院书房,宝蟾勾引宝玉和她乱搞,结果竟被老爷撞破,害得宝玉差点被老子打死。
这会又勾引宝玉去耳房,青天白日的鬼混,真是不知羞耻的下流胚。
宝玉好好的大家公子,都被这下贱女人挑唆坏的……
这个袭人也是没用的,枉费自己这么器重她,她竟这等窝囊,被凤丫头吓唬几句,怎么就老实招了。
他如真对主子忠心,应该一头碰死也不招,如今落了口实给人家,成事不足的死丫头。
……
好在袭人还有点良心,知道这事太过厉害,不能让老太太和老爷知道。
要是此事被老爷知道,必定要把宝玉打得半死。
到时事情闹大,夏家听到风声,宝玉的亲事都要废了,贾家二房的名声就难听了。
还有更要命的一桩,老太太要知道此事,外人又生出闲话,即便老太太再宠宝玉,只怕也要嫌弃了……
宝玉如没了老太太的宠爱,二房便失了一半根底,以后在贾家更没人理会,还有什么翻身之日。
王夫人想到这些,心中生出巨大恐慌,王熙凤捏住这桩把柄,还叫自己过去商议,明摆着是不怀好意。
……
王夫人心神不定的进了凤姐院,刚掀帘进入里屋,看到袭人跪在那里,王熙凤却慢条斯理喝茶。
她眉头微皱,说道:“凤丫头,怎突然就出这种事,宝玉一向乖巧,绝对不会这么荒唐。
袭人,有我在这里,你也不用慌,把话说清楚才是,免得慌里慌张说糊涂话。”
王熙凤盖上茶碗,冷笑说道:“二太太还是别说这种话,在耳房捡到宝玉的荷包,还有宝蟾的耳坠。
这些是板上钉钉的物件,不止我一个人看到,这半日大动干戈,盘问内院许多丫鬟媳妇。
即便不叫袭人来问话,这事绝对遮掩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