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都交託她们,自己也好偷个懒,好来和老太太嘮嗑閒扯。”
贾母笑道:“你愿意来我自然高兴,你那些姊妹都是大姑娘,起床梳妆捯飭费时辰。
她们还要晚些过来走动,我一个人正无趣呢。
眼下正是腊月,发的是本年最后一份月例,今年公中收支如何,可有出现亏空?”
……
王熙凤说道:“到底老太太也是管家出身,这话正说到点子上,我这里正有一肚子苦水要倒。
这月月例支出之后,再加上预留的过年银子,公中帐上只剩不到两千两。
这笔银子要支撑开年一二月份用度,因各处爵產田地首季收成,要三月初才能入帐。
所以这满打满算,今年公中没有盈余,没有出现亏空,已经谢天谢地了。”
贾母嘆道:“我也是当过家的,如今朝廷推行新政,春夏两赋多了大截支出。
西府爵產又降等,少了大笔进项吗,这家的確不好当了。”
王熙凤说道:“老太太是当过家的,这话说的极是。
这一年我也是东挪西凑,到处裁撤用度,支撑的颇为吃力。”
贾母问道:“琮哥儿的东府,我看著倒是安稳,二丫头日常当家,没听她说过有什么难处?”
王熙凤说道:“老太太日常少去东府,你是不知他们那边底细。
琮兄弟立府以来,东府就买了五十个奴才,至今都没加过人手。
加上琮兄弟和姊妹们的隨身丫鬟,还有几个管事嬤嬤,满府人口还没过百。
他们光吃东府的辽东爵產收成,都是绰绰有余的。
再看西府这边的情形,虽然爵產比东府多些,那也是有限数量,却养了几倍的人口,手头怎么能不紧巴。
这还是家中姊妹都搬去东府,吃穿用度都琮兄弟养著,不费西府一两银子,不然孙媳妇更揭不开锅了。
就这样今年也就勉强对付过去,明年只怕还会更难呢。”
……
贾母听了一惊,问道:“这每年用度不都是定例,今年能过去,明年岂不是一样,怎么还更难起来。”
王熙凤说道:“老太太,明年有几桩大事,西府支出要多出不少,自然也就更难了。
头一桩便是宝玉成亲,桂夏家也是大户门第,夏姑娘嫁入家门,陪嫁丫鬟婆子小廝,必是不会少的。
这些人进门之后,可就是二房的奴才,公中每月就多了一笔月例支出。
单单个人月例还是不够的,这些人吃穿住都要费银子。
我粗略算过帐目,明年三月之后,东路院的每月分派份额,比以往要整多出二成。
这第二桩便是彩霞养孩子,老太太子孙满堂,必知道养孩子最费钱,我自有了大姐儿,贴进去多少体己。
府上的哥儿姐儿,自落地就占一份例子,这是几辈子的老规矩。
这第三桩便是明年大妹妹回家,她好歹是二房嫡长女,又是宫里出来的,见过大世面的姑娘。
这日常的吃穿用度,怎么也不能比东府姊妹们差,这也是一笔大支出。
我便是抠紧了算计,明年二房的公中派例银子,比往年要整多出三成。
老太太,孙媳妇现在都愁死了,明年这日子可是不好过。”
……
贾母听了心里发沉,她也做了半辈子管家媳妇,自然知道王熙凤说的不假。
即便凤丫头有些哭穷,但和真实情形相差无几。
如今西府可是大房家业,二房多出这么多用度,凤丫头岂能不心疼。
落到琮哥儿耳朵里,只怕也不太好听……
自己那二媳妇又这等偏执要强,凤丫头想法子节省,可是什么手段都使。
上回可连宝玉丫头的月例都砍了,要是照这个势头下去,这两房只怕又要生嫌隙……
王熙凤说道:“琮兄弟把西府交我打理,我这做嫂子再怎么无能,总不能把兄弟的家当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