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当堂说自己三爷歪话,她们都心中十分膈应,早点打发回东路院,她们自然也乐见其成。
王熙凤笑道:“这倒是正巧赶上,希望那日唱一齣好戏,好让时辰连轴转著,过得快些才好……”
……
荣国府,宝玉院。
宝玉从荣庆堂出来,一路上苦闹深情一番,得了袭人和彩云劝慰,这才找台阶下坡收功。
回房后依旧满腔愤懣,站在窗口抬头远眺,双手后背,露著迭嶂丰润下巴,迎风悲嘆,绵绵无绝。
袭人端著茶水进屋,见了宝玉这种形状,心中有些无奈。
说道:“二爷也不要老琢磨这事,想多也是无用,白白耗费精神,还气坏身子。”
宝玉抱怨道:“这府里真越来越没道理,每日做錙銖必较之事,俗不可耐,臭不可闻,竟无清白之地。”
袭人听了这话,心里不禁哆嗦,生怕宝玉又胡言乱语,多半又要拿话歪派琮三爷,传出风声必定惹祸。
荣庆堂的事情一向瞒不住人,袭人又是从贾母身边出来,消息比旁人更加灵通。
太太也是胆子大的,竟看上琮三爷的鑫春號生意,想要从这上头分润好处。
琮三爷这么厉害的人物,哪里会被他人占去便宜,结果因为这事被惹得炸毛。
他不仅当场驳了太太的脸面,趁势將宝二爷搬出西府之事,当著眾人之面说破,连老太太都不得不就范。
方才袭人听翡翠说堂中之事,谁还能听不出意思,大房的人已极厌恶二爷。
二奶奶话里话外的意思,恨不得早些赶二爷出西府,偏生二爷也不知趣,还和人家讲什么道理。
……
说道:“二爷也好生想开才好,如今西府是琮三爷的宅邸,二爷成亲之后,也没长久住堂兄家的道理。
这是大宅门里要紧礼数,二爷如真强要住下去,外人知道都要笑话二爷,府上那些势利眼更会歪派二爷。
还不如趁早搬回东路院,哪里才是二房的地盘,二爷呆著岂不自在。”
袭人虽是好言相劝,但那句琮三爷的府邸,没有常住堂兄家的道理。
如同烧红的铁针,一下扎在宝玉心头,让他浑身燥热羞恼,勃然大怒起来。
自己要离了西府荣国正府,一身国公嫡子的尊贵卓绝,从此就要褪色玷污,旁人要少知道自己多少好处。
家里这些如似玉的姊妹,从此便是咫尺天涯,除了三妹妹之外,哪个会来东路院。
要让自己过这等憋屈羞辱日子,还不如立刻死了一了百了。
满脸通红骂道:“这世上宗法礼数,尊卑人情,腥臭无比之物,说出来都污了清白情怀,简直噁心!
如今竟连你也说起这些歪话,这可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宝玉脸色悲痛,一副捶胸顿足模样,连外头忙事的彩云都被惊动,忙跑到门口来瞧。
袭人见宝玉又突然发癲,脸色变得煞白一片,生怕宝玉又要闹事。
忙不迭的劝道:“我不过一句閒话,二爷怎么就当真了,这么著急上火也不值当。
二爷也是极聪明的人,这些宗法礼数古来有之,又不是如今才有,世上人都认这些道理。
二爷即便在厌烦这些东西,又怎么能扭得过旁人,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二爷即便暂时搬出西府,以后也不是不能转圜,自然还有回来的时候。”
宝玉正想继续悲愤吶喊,听了袭人最后一句话,心中不由一震。
连忙问道:“你说的转圜是何意,以后我还能回来,好姐姐,赶紧说说是什么缘故。”
袭人见宝玉有些清醒过来,心里实在大鬆了口气。
说道:“前两日太太到院里走动,私下和我提过一事,二爷成亲之后要搬回东路院。
但老太太怜惜彩霞怀著孩子,需老练人在身边照料,所以想把彩霞留在西府养胎。
老太太从小宠爱二爷,要是彩霞在西府生下子嗣,老太太必定宝贝不得了。
说不得要留在身边抚养,到时二爷探望自己哥儿,常来常往西府,天经地义,旁人说不出閒话。
只是太太还拿不定主意,她是想让彩霞回东院养胎生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