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贾琮院。
书房之中,龄官给熏笼添加新炭,拨亮火头,免得房里进出失了暖热气息。
英莲又端来刚沏的新茶,亲手给贾琮和宝釵奉上,两人材各自退出书房。
宝釵將玉釧之事详述一番,说道:“秦勇口碑不佳,素日听说不是个好的,玉釧要许了他,可真就被毁了。”
贾琮听了宝釵的话,想到那日离开荣庆堂,玉釧看他的目光,彷偟无助,楚楚可怜。
当时曾让他有些迷惑,不知其中有何缘故,如今总算知道来由,她是想自己伸手相助,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虽和玉釧接触不多,也就说过几次话语,但看其言行举止,著实是个灵秀出挑的丫头。
这样清俊乖巧丫头,要被秦勇这等无赖作践,可就太没有人道了。
说道:“上回麝月出事,被二太太撵出宝玉房中,二太太就想把她配给秦勇,结果麝月寧死不肯的
后来我听二嫂说过秦勇,这人是秦显次子,性子紈絝恶劣,整日吃酒赌钱,惹是生非,没钱就和父母吵闹。
但秦显长子早夭,只剩下这一个儿子,秦显家的对秦勇十分骄纵。
据说秦勇还有偷骗行径,他虽也是家生子,但在两府名声很差,府上老练的管事,都不敢派差事给他。
所以他已过二十岁,依旧是个没正事的,有手有脚的爷们,只靠吃父母的閒饭。”
宝釵说道:“琮兄弟说的没错,我在西府也听老练婆子说过,家里丫头到了年纪,都会放出去婚配。
但这些丫头都知道秦勇的恶名,个个都想尽办法绕著走,唯恐和他沾惹关係。
且这些丫头的终身,一般都是配给有正经职守差事,手脚勤快,得主子看重的小廝。
秦勇因名声不佳,一直没领到差事,自然无人把丫头许给他,所以二十多还未婚配。”
贾琮说道:“照秦勇这等情形,二太太会这样对待他,就实在有些蹊蹺了。”
……
宝釵和金釧听了这话,神情都有些迷惑,不知贾琮说的蹊蹺,到底是指什么?
贾琮说道:“二太太也是老练妇人,做了多年的当家太太,是个颇有心思算计之人。
她既知道秦勇这等劣跡,应该清楚哪个丫鬟许给他,都是白白糟蹋好人物,必定都要遭殃受罪。
即便秦显夫妇做了东路院內外管事,她想要笼络这夫妇两人,找个平庸丫头许配秦勇,这倒也罢了。
怎么还会三番两次,如此抬举秦勇,將麝月、玉釧这等人物许给他。
这两人可是二房最出挑的丫头,这太不合常理。
麝月得罪了二太太,被她撵出宝玉房里,二太太想拿她作践出气,还有些说的过去。
玉釧可是从小伺候二太太,一贯得她信任重用,如今是她身边唯一的一等丫鬟。
眼下二房已成偏支,按照家门惯例,公中不会再给二房分派一等丫鬟份例。
如今彩霞和彩云都入了宝玉房头,玉釧是二太太仅有的一等丫鬟,她可是二太太的脸面。
身边没了一等丫鬟,她这太太的身价可掉一截。”
……
贾琮这番话,宝釵也深以为然,世家大户不比寻常之家。
內宅妇人身份贵重与否,日常用度、摆设穿戴、丫鬟配置各不相同,外人一目了然。
贾母是荣国位份最高之人,又是超品国公誥命,日常就用八个一等丫鬟。
其余各项用度皆有定列,分毫不能有错,这些是国公誥命排场体面,世家大族视之为宗法之礼。
王夫人原先是荣国当家太太,丈夫是荣国袭府嫡子,两人用度减半,只用四个一等丫鬟。
贾璉、宝玉等晚辈只能用二等丫鬟,即便贾母把袭人给了宝玉,因她是一等丫鬟位份,月例只能掛贾母房里。
其中用度等级森严,一丝一毫都不能有错。
贾琮原本和宝玉一样,当年入西府之后,家中给的五儿、晴雯也都是二等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