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问道:“你们这都是在忙什么?”
陈婆子连忙上前,笑道:“眼下快要腊月过半,京中大户都兴礼数来往。
太太说贾家是姑娘将来夫家,这等礼数自然不能欠缺,让我备了几份薄礼,以姑娘的名分送去贾家。
这不过熟络来往用的,并不太值当什么,等到年节之时,才再送一份稍厚的。
也好为姑娘在贾家筹谋人缘,将来进门过得更加周全体面。”
宝蟾听了陈婆子略带讨好的话语,开始有些提心吊胆。
都说这陈婆子是太太的心腹,是个十分精明之人,我看这婆子就是糊涂蛋。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姑娘最烦人提到她的亲事,这会子不知怎么拿陈婆子出气作践。
……
夏姑娘听了陈婆子的话,柳眉微微竖起,没好气的说道:“礼单拿来我看,都送些什么物事。”
陈婆子听自己姑娘语气不善,心中也有些忐忑,最近姑娘脾气不好,她也早就听说,忙把礼单递了过去。
夏姑娘看过礼单,眼神微微一凝,似乎想到些什么。
问道:“礼单上怎只有送贾老太太,二房太太、宝玉的礼物,怎没有送威远伯的?”
陈婆子听了微微一愣,连忙说道:“姑娘,如今贾家是我们姻亲,这送礼自然有礼数讲究。
贾老太太和二太太,一位是姑娘将来祖辈,一位是姑娘的婆婆,都是姑娘正经长辈,第一要紧要送的。
宝玉是姑娘未来夫婿,姑娘自然也要送的。
威远伯名声虽极大,但他辈分不高,只和姑娘同辈,且不是姑爷的同房兄长,论理不用特别去送。”
夏姑娘明眸一瞪,说道:“你说的什么糊涂话,贾琮年纪虽轻,却是圣上御封世爵,贾家东西两府家主。
他在贾家比贾老太太还尊贵三分,夏家和贾家联姻,你以为图的是哪个的威势。
烧一堆没用的闲香,偏生不拜金身真佛,算送哪门子礼数,办的什么糊涂事情!”
陈婆子脸有难色,说道:“姑娘,我这是按太太吩咐办的,太太没说也要送威远伯一份。”
夏姑娘冷着脸说道:“我娘日常事多,没有想周全也是有的。”
陈婆子依旧争辩道:“姑娘,我要是再备上一份,倒不了多少银子,只是太太跟前我不好交代。”
夏姑娘俏脸生出红晕,怒气腾腾说道:“太太跟前不好交代,我跟前就好交代不成。
我如今还没嫁出门,我的话就不好用了,我看你的胆子愈发大了!
即便我嫁出夏家,我也是我娘的独身女,家里事也没我说了不算的,你打量我好糊弄是吗。
等我娘回来,我要问问这道理,是你这狗奴才懂礼数,还是我这当姑娘的更懂些!”
……
陈婆子听了这话,吓得浑身一哆嗦,自己姑娘虽年纪小,可是个十足烈货,长大后只怕比太太都厉害。
夏家人丁单薄,连个旁支偏门都没有,将来这份家业迟早是姑娘的。
如今自己要得罪了她,以后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慌忙说道:“姑娘这话可折我的寿,我哪能担得起。
姑娘说的都是道理,是我老糊涂,按姑娘的意思办就是。”
夏姑娘又皱眉问道:“送宝玉的怎么是这些东西?”
陈婆子急忙回道:“送姑爷都是日常吃穿礼品,也是通用的东西,怎么送都不会错。”
夏姑娘傲气说道:“他连个秀才都不是,要这些吃喝玩乐的东西,没有多大用处,他的礼给我重新备。”
说着便拿过毛笔,在礼单上涂涂写写,然后一把丢给陈婆子。
说道:“按我写的备礼,东府的礼数送贾琮和他长姐,就是那个叫迎春的。
宝玉礼数按写的重新置办,要有差池你可仔细着!”
陈婆子接过礼单一瞧,多少感到有些头痛,姑娘给贾琮送的礼物,竟和贾老太太一样,比二太太还稍重些。
这倒是也罢了,毕竟贾琮是贾家之主,虽然辈分不高,名分却高的吓人,礼数周全些也说的过去。
只是送宝玉的礼数,实在有些古怪,陈婆子脑子顿时浆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