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使团上下人等进行监视,他们是担心我们大批部众入京,借着双方议和之机,行刺探暗间之事。
你们约束好手下部众,最近减少外出,事事都要谨慎,千万不能落下什么口实。
否则让周人抓住把柄,一旦在和谈之事上突然发难,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永谢伦部头领盖迩泰问道:“阿勒淌,大理寺和锦衣卫的动向,你如何得知,消息是否准确?”
阿勒淌说道:“我土蛮部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此事千真万确,周人狡诈,这等举动不算稀奇。”
盖迩泰听了这话,便不再多问,他知道安达汗雄心勃勃,城府深沉,多年来一直有南下之心。
安达汗为了达成野心,做了许多未雨绸缪的安排,这些年招揽不少大周罪将和谋士。
所以安达汗在神京埋下暗桩,或者某些隐秘的人脉,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理寺和锦衣卫调动大批探子,虽会暗中行事,但毕竟会掀起不小动静,很难瞒住官场中人。
土蛮部通过某些经营的人脉,得到大周官府的动态,不算什么困难之事。
相比于盖迩泰的暗中揣测,那颜台吉心中更加清晰如镜,安达汗必定早在神京留有后手。
他马上想到那间神秘的段家粮铺,掌柜段青江是安达汗的达鲁赤,他必定肩负某种使命。
历来善谋者讲究狡兔三窟,偌大的神京城之中,安达汗难道只有段春江这一处暗桩……
……
那颜台吉出了土蛮部馆驿,经过同文馆游廊,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凌冽寒风吹过,将月白胡袍吹的衣袂飞扬,更显腰肢纤细挺拔。
他背负着双手,修长手指无意识拨动着。
突然看到那边许多同文馆杂役,正从四辆大车上搬抬粮食,他虽多看了几眼,但并不太在意。
等到进了自己馆驿,让丫鬟服侍换了汉人衣袍,重新梳过发髻,活脱脱便是个汉家翩翩少年。
他又点了两名护卫,一起出了同文馆,拐过两处街口,便进了临街一处茶楼。
等在二楼雅间落座,吩咐了护卫几句,那人出去没多久,便带了一个男子进来。
这人身材高瘦,衣履普通,背部微微佝偻,显得毫不起眼。
那颜台吉问道:“舒而干,这十几日时间,段家粮铺可有什么动静?”
舒而干说道:“回禀台吉,最近薛蟠和段春江出入紧密,时常带他与京中贵戚子弟来往。
或是聚座酒席饮宴,或入十六楼寻问柳,总之都是拉拢熟络这些豪门子弟。
最近段春江得薛蟠引荐,和齐国公次孙陈瑞昌过从甚秘,似乎在使尽手段巴结交好此人。
日常吃喝玩乐从不间断,他还赎买十六楼一个红歌姬,送给陈瑞昌做外室侍妾。
陈瑞昌便动用手中人脉,帮段春江做成同文馆的米粮生意。”
那颜台吉心中一动,想起方才在同文馆,正看到四辆在搬台米粮的大车。
问道:“那个陈瑞昌除了是齐国公次孙,还有其他什么底细吗?”
舒而干说道:“小人已暗中打探,陈瑞昌在大周五军都督府做官,职司涉及军粮运输之事。
小人觉得段春江刻意交好此人,必定是别有用心。”
那颜台吉听说陈瑞昌在五军都督府做官,且涉及军粮运输之事,心中不由猛然一跳。
思索片刻之后,说道:“舒而干,以后离段家粮铺远一些,对段春江的监视也要放缓下来。
行事一定千万谨慎,不能让人察觉出什么端倪,以为鄂尔多斯部与段家粮铺有瓜葛。”
舒而干神情迷惑,问道:“台吉,这是何意?”
那颜台吉说道:“今日,阿勒淌说大理寺和锦衣卫,派出大批探子,稽查使团成员举动。
防备使团中人刺探用间,段春江接近五军都督府官员,其中必有所图,土蛮部阿勒淌会毫不知情?
我想土蛮部定早有预谋,阿勒淌警告我们和永谢伦部,约束手下,不得轻动,这是担心坏了他们的事。
这一局大周和土蛮部才是执棋之人,我们鄂尔多斯部不沦为棋子,已经算很不错了。
既然眼下沾不上什么好处,我们不如观棋不语,少沾惹麻烦,多留些后路,静待大势变化吧。”
……
神京城北,雍瑃街,段家粮铺。
段春江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清点记录账目,嘴里还哼着小调,似乎心情颇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