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大门被关上,传出刺耳的声响。
裹挟着雪花的冷风扑打在脸上,风掌柜登时便缩了缩脖子,双手揣在袖子里,勾着腰,急匆匆的便离开了,似是半点都不愿意在这风雪中过多停留,也根本没有半点遮遮掩掩的意思,一切都显得那幺理直气壮。
在风掌柜注意不到的地方,一双冷漠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赫然正是刚刚那三个女人中的一个,直至风掌柜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风雪之中,再也看不到,李清菡终于收回了视线。
卧房之内,张珍珍正在铺床,董云姝则是坐在桌案旁边,手指摩挲着茶杯,似是正在计划着什幺。
瞧着董云姝那张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一些的脸,李清菡心中是有些羡慕的,或许在寻常人眼里,师尊不过只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可李清菡却是一清二楚,师尊的年龄已经足足八十有二,就像是风霜很难在那张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李清菡甚至怀疑,自己八十二岁的时候,师尊还是这般年轻的模样。
《极阴素女经》!
当真不愧是合欢宗的至高秘典。
单单只是青春永驻这一条,便让无数女性为之疯狂。
纵然知晓修行这门功法,要受寒毒折磨,寒毒爆发之时极为恐怖,稍有不慎便会要人性命,依旧让人趋之若鹜。
可惜合欢宗八位太上长老对《极阴素女经》极为重视,除了叛逃合欢宗建立素女阁的叛徒花怜月之外,无人能修行这门功法。
而宗门弟子,虽然眼馋素女经,却因着八位太上长老实力实在是太过强大,谁也不敢萌生出什幺多余的想法……毕竟,整个宁国宗师级武者可能也就那幺两三个,然而就在合欢宗八个太上长老中,明确达到宗师境的便有四个,剩下四个也是卡在九品和宗师之间,只要愿意随时都能迈出那一步。
就是因着宗师之境寒毒爆发实在是太过恐怖,所以才迟迟不肯踏入那个境界。
合欢宗的实力,强大的超乎想像。
可惜,八个太上长老困于寒毒,根本不敢随意动用自身实力,越是动用内力寒毒增长越快,越是容易没了性命。
就像这一次,明明是准备绑架掌握《百花宝鉴》的燕王宋言,可合欢宗能动用的力量便唯有刚刚扛过一轮寒毒爆发的董云姝一位宗师,除此之外其他三位宗师,两个濒临寒毒爆发,一个在上次寒毒爆发的时候差点儿丢了性命,现如今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延缓寒毒的积累,亦是不敢在这种时候动用内力。
脑海中闪过些许杂念,李清菡抿了抿唇再次看向董云姝:「师尊,那掌柜的走了。」
「师尊曾言,平阳城内到处都是燕王的耳目,那掌柜的会不会就是一个探子,去通风报信了?若是我们的计划为宋言知晓,怕是会对接下来的行动不利。」
董云姝却是呵的一下笑出了声:「绝无可能,谁都有可能是宋言眼线,唯独这掌柜的绝不可能。」
「谁家探子报信之前,还专门告知你一声的?」
李清菡面色一滞,觉得很有道理。
别的不说就风掌柜那张脸,看着都不像是个探子。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李清菡忍不住好奇,再次问道:「师尊,现如今花怜月怀孕,实力十不存一,洛天璇人在东陵,燕王府中并无宗师高手,我们为何不直接杀入王府,将那宋言掳走。还要在这客栈磋磨时间?」
对自己的徒弟,董云姝向来是很有耐心的,闻言也并不生气,手指只是轻轻敲着桌子:「现如今燕王府中的确是没什幺高手,紫玉似乎还未曾离开,但纵然紫玉还在,也断然没有和本长老动手的胆子,真正能称得上战力的,大抵也就只有洛天衣,还有云海山的那个玉霜。」
「区区两个九品,本长老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只手可灭。」
「然而,燕王府护院,皆是从军中挑选的虎贲精锐,披坚执锐,更有弓弩傍身,这些人倒是一个威胁。」
「而且,今夜一路行来你们也瞧见了,偌大平阳不断有黑甲卫来来回回巡逻,燕王府定然更是重中之重,一旦我们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宋言掳走,为人纠缠,大量兵卒就能在极短时间将王府包围的水泄不通,到底还是有些麻烦的。」
「不过本长老听闻,宋言对军中之事还有各处工坊都极为在意,经常来回工坊和军营,这般时候纵然身边带有护卫,比起王府护院数量上定然也是要少上不少,那便是我们的机会。」
李清菡便满脸敬仰。
不愧是比自己多活了四十多年的老人,思考问题当真周全。
只是想到那燕王宋言,心里都忍不住可怜了,这要是被捉走……八个,足足八个八十多九十多的老太婆啊。
而且,一旦有了宋言这个解药,合欢宗定然会放开素女经的修炼,到时候整个宗门可能多出成百上千需要解毒的女子。
就像是曾经的大宗师!
啧啧,那还不如死了呢。
……
阿嚏。
燕王府内,并无多少睡意的二号洛玉衡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俏丽的脸上满是古怪,究竟是谁在背后想她?
莫非是相公?
可惜,现在肚子上的皱纹尚未散开,可不是伺候相公的好时候。重新稳下心神,二号洛玉衡盘膝坐于地面,属于最顶级宗师的内力于身体中缓缓流转,一丝一缕浸透到皱纹当中,试图将那些纹路消弭!
就在另一边。
卧房中,高阳已经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宋言拉过被子遮住高阳惹火的身子。
高阳并未修行,只是一寻常女子……对一个寻常女子,想要完全承受黄金腰子,《百花宝鉴》和虎骨酒的欲望终究是不太够的,不过只是两次,高阳便已经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宋言自然也不会不顾高阳的身子死命折腾,掖好被子之后便出了门,虎骨酒的药效散去了一些,屋外冷风扑打在脸上,胸腹之间的火气也渐渐灭了。
人很精神,并无多少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