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嘎吱!
鞋子踩踏在积雪上特有的声音将宋言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回眸看了一眼却是洛天衣。
无论何时,洛天衣总是一身白裙,仿佛画中走出的清冷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虽然已经晴了几日时间,可王府内还到处都是积雪,若非是乌黑的长发,一袭白裙的小姨子大约都要和积雪融为一体了。
长长睫毛擡起,乌黑的双眸看了看宋言,洛天衣多少是有些无奈的,任谁都能看的出现在的姐夫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对,姐夫叫来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向他们下达的命令,她也是听到了的。
军事上的事情洛天衣也不是很懂。
除了习武之外,她其实在绝大多数的事情上都不是很擅长。
只是她至少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在极度悲伤之下,冲动做出的决定,往往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一个人地位越高,这样的影响就越大。
这种时候,应有一人在姐夫身旁约束着他才对。
寻常时候,承担这样职责的应是小姑,是姐姐……只是现在,小姑自己都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更别说约束姐夫了,至于姐姐现如今应该还在东陵处理那边的麻烦事吧。
王府中还有旁人,比如说花怜月,高阳,只是这样的事情她们开口都有些不太合适。
心中这样想着,洛天衣缓步冲着宋言走了过去:「相公……」
自从上一次交心之后,洛天衣和宋言之间就亲密了许多,甚至说很多时候都已经不再避讳王府中下人的眼光,毕竟王府中谁不知道,要不了多长时间洛天衣也是要嫁给王爷的。
就连称呼,也变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只是这样的称呼显然让宋言有些不太满意,笑了笑宋言纠正道:「又忘了,要叫姐夫。」
洛天衣就有些无奈。
之前的时候还算是正常,可随着自己和宋言也算是确定了关系之后,再叫姐夫,总是让洛天衣有种难以形容的羞耻。
自己相中的男人,大约是有些小小的变态的嗜好的。
没好气的白了宋言一眼,洛天衣抿了抿唇,还是很乖巧的改了口:「姐夫。」
宋言这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面上表情多少变的有些奇怪,刚刚得了宁和帝驾崩的消息,洛天衣现在的心情应该也不太好才是吧,虽说洛天衣和宁和帝之间的感情稍微有些淡漠了,但宋言还是能看的出来,洛天衣也是很伤心的。
只是这种伤心,并不像洛玉衡那般强烈,没到那种难以承受的地步。
洛天衣幽幽的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宋言旁边坐下,小脸儿有些纠结,似是正在斟酌着究竟要如何开口,毕竟劝诫别人这种事,她当真是不太习惯。
宋言却是缓缓伸出胳膊,搂住了洛天衣纤细的腰肢。
洛天衣稍稍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法挣脱也就随他去了。
稍稍用了一点力气,洛天衣小小的身子便被宋言给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两只手从后面伸过去,圈住洛天衣的小腹,下巴压在洛天衣的肩膀,眼睛稍稍合上。
也不知怎地,他忽然间便有种很疲惫很疲惫的感觉。
洛天衣似是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身子在宋言怀里轻轻扭动了一下,光洁的脊背靠在宋言胸口,大概这样会让姐夫抱的更舒服一点吧,一只素手悄悄落在宋言手背上,捉住宋言几根手指。
「姐夫……」
终于,洛天衣再次开口了。
「嗯?」
「你刚刚让张龙赵虎他们叫人过来,准备进攻琅琊,灭了杨家,这些事情我都听到了。」洛天衣的声音柔柔的,很平静。
「是吗?」宋言小小的嘟哝着。
几缕青丝被风卷起,落在他的脸上,稍微感觉有点痒。
「我也知道,你和,嗯,父亲之间的感情是很深的。」洛天衣再次说道,姐夫不管怎幺说也是宁和帝的女婿,叫一声父亲,倒是也没什幺问题,按照皇家的规矩应该叫父皇还更合适一点,短暂的停顿了少许:「许是比我这个做女儿的还要深。」
她这个女儿,大概是有些无情的。
即便是她很清楚,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性命,可终究是没有从小生活在一起,所以她虽然感激父亲为她所做的一切,可感情终究是稍显平淡了一些,或许,她天生就是那种感情相对淡漠的女人吧。
这辈子,很少有人会被她放在心上,除了小姑和几个兄弟姐妹之外,也只有姐夫走进了她的心,也只有高阳,勉强算是一个闺中密友,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她大都是不怎幺在意的。
「我明白,你这是想要为父亲报仇。」洛天衣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宋言的手背:「我也没有阻止你为父亲报仇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姐夫一声,你现在已经是燕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