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衡也是半点困意都没有,明明昨日也是辛苦照料宋言许久,这时候瞧着居然还是神采奕奕。
瞧了瞧暂离的宋言,怜月,又瞧了瞧回房一个人烦的洛天璇,有些慵懒的,上半身软趴趴的趴在了桌子上,两条胳膊伸的老长了。
下巴放在中间,左边摇一摇,右边晃一晃。
唇间偶尔会吐出略显无奈的气息。
她也是有些烦心的事儿呢,比如说她和天璇,天衣,天枢,天权之间的称呼问题,总是要换回来的吧?
她不能一直顶着他们母亲的名字呢。
这不好。
……
六月末。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公元纪法。
这个时节,差不多已经是夏日的尾巴……不对,立秋好像刚过,其实已经算是秋日了。
蔚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朵朵白云,东陵城气候宜人,石子路两旁栽种着一些梧桐树,便在庭院里落下点点树荫,鸟儿在枝叶间跳来跳去,偶尔落在水渠旁边,盯着里面游动的小鱼。
宋言走的并不快。
体力尚未恢复。
心口也有些疼。
那一掌虽让他冲破了关卡,却也让他留下了不轻的伤势,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调养。
怜月便在旁边慢悠悠的陪着。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前院。
宋言能清楚的听到,侧面的地方传来一些嘈杂的动静。听起来像是有很多人在说话,还有铁锹划拉地面产生的难听的声音。心中也忍不住有了几分好奇,抬脚冲着侧门的方向走去,刚到这边最先瞧见的,赫然是密密麻麻的银甲卫,只是身上银甲大都沾染着一坨坨猩红。
银甲,鲜血,便显得格外刺眼。
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味,因着太阳照射的缘故,血腥味变的更浓了。
对于这些宋言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昨日还有数以百计的人试图进入冠军侯府要了自己的性命,虽然银甲卫并未参战,这些人多是被洛天璇杀死,但处理尸体也难免会接触到血污。
他好奇的是那种嗤啦嗤啦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不觉间人便走出了侧门,侧门外,一大群银甲卫正在忙碌着,只是当看到眼前那场景的时候,宋言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儿直接又昏迷过去。
他看到了什么啊。
就在这大太阳下面,一群银甲卫褪去身上的盔甲,光着膀子,手里拿着铁锹,正在侧门巷道中搅拌着一大堆的黄泥。
铁锹同石板路面摩擦,便传出嗤啦嗤啦的声响。
这还不算,就在黄泥旁边,赫然是一大堆刚刚砍下不久的人头,血淋淋的。
苍蝇在上面乱爬,嗡嗡作响。
章寒和雷毅则是蹲在了旁边,手里拿着一条树枝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在地上划拉着。
这诡异的一幕,看的宋言面皮直抽抽。
他拼命压抑着胸腔中的躁动,用力吸了口气,尽量以平稳的声音开口:“雷毅,章寒……”
正商量着事情的两人听到熟悉的声音,面上顿时一喜,抬头看去,果然瞧见自家将军的身影:“侯爷,您醒了。”
“兄弟们一直都挂念着您呢,就担心您要是这样直接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那可咋整。”
刚开始听到这么多兄弟挂念着,宋言还感觉挺暖心的,可是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味儿。
什么叫再也醒不过来?
你们就不能盼咱一点儿好?
不过宋言也明白,跟这一群糙汉子计较这些事情他要少活好几年。
军队里面都是大老爷们儿,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没人在乎那些细枝末叶。
他抿了抿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说着,视线还看向那一大堆的黄泥,以及旁边堆积成山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