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中,宋言吐了口气。
在他昏迷的这一段时间,她们应是很担心自己的吧。
他知道,到了自己要醒来的时候。
床榻上,已经躺了一天一夜的宋言,睫毛忽地颤了颤,就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瞬间便被洛玉衡和怜月同时察觉,唰的一下,两人的视线同时冲着床榻望去,洛玉衡更是下意识捉住宋言的手,莹白贝齿轻咬着下唇,眸子里透着一些期待。
眼皮抖了抖,宋言终于睁开了眼睛。
许是因为这一次昏迷,宋言意识沉的特别深的缘故,刚刚苏醒眼前都是难以形容的,各种颜色混杂的光团。
意识和身体似乎并没有完美融合。
渐渐地,眼角的地方能看到两道熟悉的轮廓。
眼前的光团也逐渐变的晦暗,慢慢消散,朦朦胧胧的影子,终于彻底出现在宋言面前。
果然,是怜月和洛玉衡。
在两个女人的眸子里,宋言能看到深深的关切和忧虑。
心头微暖。
虽然昏迷时候,那种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想的感觉让人沉迷,可这种亲人,爱人之间的挂怀,同样让他无法舍弃。
果真是有些贪心呢。
“言儿醒了。”洛玉衡轻轻吐着气,脸上泛起柔柔的笑。
虽然能感觉到宋言的身体有在恢复,可直至此时,瞧见宋言苏醒过来,她才真的安心。
葱白玉指伸出,拨开宋言额前几根长发。
宋言咧了咧唇角:“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说话的声音刚刚出来,宋言自己都被骇了一跳,只听到那声音嘶哑,就像是用指甲死命的刮黑板,充斥着一种皲裂的不适感。
应是之前受伤造成的后遗症吧。
孔念寒那娘们儿,下手还真是够狠的。
宋言是真的感觉,她差点没命了。
也幸好孔念寒害怕他手中的霰弹枪,不敢再次上前……若是让孔念寒知道,他手里那玩意儿一次只能发射一枚子弹,现在多半已经是一具尸体,而且,还凉透了的那种。
“很久了,几个时辰吧。”洛玉衡抿了抿唇,有着责备的看了宋言一眼:“你这娃儿,怎地这般不知珍惜性命?那孔念寒可不是你能对付的人啊,我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活了三十多年,快要活够了,你可还年轻,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要我如何跟天璇,怜月她们交代?”
洛玉衡絮絮叨叨的说着。
虽是在责怪,可语气中并无什么责怪的意思,反倒是满满的宠溺。
宋言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定了定神,宋言这才看向洛玉衡,刚想要说些什么,眸子却是一阵恍惚。
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洛玉衡还是原本的洛玉衡,相貌并未有半点改变,可整个人给宋言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就像是一株婀娜的柳,却并非春风拂柳的轻盈,而是夏日垂枝的沉静和丰腴。曲线在薄衫下慵懒流淌,腰肢如春水蜿蜒,每个不经意的偏倚轻靠,也是云霓沉坠于天边的弧线。指尖捻弄鬓边散落的一缕青丝,慵懒如抚弄琴弦;微张的唇呵气如兰,仿佛每一声叹息都嫌耗费心力,而这份倦怠的底色,却被成熟的韵致浸透。
眸子是酿了多年的琥珀,盛着温润的光,一眼望去波澜不惊,深处却仿佛蕴藏着未说尽的故事。妩媚似暗夜幽昙悄然初绽,眼波流转,妖娆便自骨头里渗出来。眸光低垂时是寒潭倒映月色,挑眼时却又成了暖火灼灼。不必搔首弄姿,蚀骨的诱惑早已漫溢周身,那份融合了慵懒与魅惑、成熟与妖娆的气韵就在举手投足间流淌,如同暗香浮动,撩人于无形。
只是瞧着那张俏脸,心中便莫名浮想。
未饮先醉的幻梦,大抵也不过如此。
悄然间,半首《玉烛新》便在心头浮现:
冰绡缠玉岫,正暖麝生烟,柳腰春瘦。步移莲沼,回眸处,漫卷流霞沾袖。云鬟半落,一缕青丝衔檀口。偏似那、海棠凝酥,横斜月阑清昼。
宋言感觉自己的脸应是红了,摇了摇头,将心头浮想绞碎。
暗骂自己不是东西。
虽然他也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觉醒来,洛玉衡身为女子的魅力简直冲破天际。
但,这可是岳母啊。
不对,按照真正的关系来看,应该算是妻家小姑。
但不管怎样,也不能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啊。
背德啊!
宋言便努力控制着,将视线从洛玉衡身上挪开,双手支撑着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只是刚做出这个动作,便感觉胸口一阵绞痛,四肢也是异常沉重,没有半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