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正面色不变,他自始至终都不像其他人那般恐惧:“我的确是个好官。”
“担任东陵府尹期间,我公平断案,为民做主。”
“我打击权贵,在我担任东陵府尹的三年,是整个东陵城治安最好的三年。纵然是因此被权贵子嗣打击报复,我也不曾有半点退缩,难道还当不得一句好官?”
宋言哂然而笑:“的确当得一句好官,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好官为何也要杀了我?”
陆元正眼帘闪了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几息之后才再次开口:“本官只是想让宁国能继续存在下去,冠军侯,你当真以为你能扛得住匈奴和女真四十万大军?别做梦了,那是能让整个宁国都彻底灭亡军力。”
“在我看来,只要能保住宁国,一个冠军侯和两个公主的牺牲,是完全值得的。”
宋言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敢情牺牲的不是你,所以才能说的这般大义凛然?
慷他人之慨,不过如是。
宋言抬起一只手,魏孝便将一本小册子交到了宋言手中,皇城司监察朝堂百官,虽说因着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便是知晓谁人有罪,也很难审判,下狱乃至于斩首,但收集到的情报绝对是很多的。
没多时,宋言便翻看到了陆元正那一页:“在你担任东陵府尹期间,共断案一千余,惩处勋贵子嗣六十四人,惩处官员后代七十七人……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因着你重获新生。”
陆元正微微抬起头,面上有些骄傲。
这便是他的资本。
可是很快,宋言唇角的嘲笑便显得越来越浓:“可你惩处的勋贵,都是伯爵之下的,惩处的官员后代,都是品阶比你低的……难道说东陵城的侯爵,公爵,东陵城三品,二品,乃至一品官员的家眷,全都是奉公守法之人吗?”
陆元正面色唰的一下变了。
宋言随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小册子:“兵部侍郎家中长子,因醉酒斗殴,失手将人打死,被你关入东陵地牢,随后你寻来街头一名乞丐,暗地里却将兵部侍郎的长子释放,乞丐被砍了头,那人却养在陇州老家……”
“陈国公家小姐虐杀族中仆役二十七人,一婢子不堪受虐,寻得机会逃出升天,求你主持公道,你表面安抚却暗中通知陈国公来领人,那个不过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在绝望中重新落入陈国公府小姐的手中,不日便被折磨致死,她明明将你当成了绝境中的希望呢!”
“门下侍中楚立诚庶子……”
“国子监祭酒庶子……”
“镇宁侯嫡子……”
“一桩桩一件件,要我给你继续念下去吗?”
不知何时,陆元正的面色已然变的惨白,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落下,便是那身子也哆嗦了起来。
“青天大老爷?呵呵,狗屁。”
“汝实为宁国朝野第一无耻徒!”
“位卑爵轻者子弟犯禁,则重劾峻治,假刚直之名;秩崇勋显者嗣裔罹祸,乃暗曲回护,阴市恩于权门。”
“梁居虽恶,本侯深厌,然尔陆元正之态——诚乃令吾拊膺欲呕之秽流!”
“做婊子,立牌坊,不过如是!”
一声厉喝,震的陆元正浑身颤抖,他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似是想要辩解什么,可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被人夸的多了,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个青天大老爷,就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可宋言这一番话却是无情的将他伪装的那一层人皮剥下,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禽兽。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更是让陆元正难堪,羞愤欲死。
“斩去四肢,剁成人彘。”
“叉出去。”
宋言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冷声说道。
声音刚刚落下,便有两名银甲卫士已然行至陆元正跟前,就在陆元正惊恐绝望的目光中,钢刀挥落。
噗嗤。
噗嗤。
两条腿瞬间被斩断,身子直接笔直的砸在地上,伤口接触到地面,那滋味大概是不太好受的,陆元正就剩下一半儿的身子剧烈的抽搐着,鲜血更是疯狂喷涌,所在的位置短短时间便是一滩猩红。
还不等陆元正反应过来,又是两刀下去,两条胳膊也给剁了下来。
鲜血顺着四个切口喷涌而出,原本好好的身子几乎在一瞬间的功夫变成了一句干瘪的人棍。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