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股鲜血迸射出去。
一手举起沾满了匈奴人肌肉组织的长刀,卫天诚扬天怒吼:
“死战不退。”
沉闷的声音,于城墙上荡开。
明明整个战场早已是一片混乱,可卫天诚的咆哮却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难以形容的感染力,清晰的回荡在每一个兵卒的耳旁。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下一秒,如同海浪一般的咆哮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原本已经衰弱到了极点的士气,居然为之一振。
一个守城士兵喉咙中发出了凄厉的嚎叫,三把弯刀,一把砍在他的脖子上,一把捅在他的胸膛,一把将他的腹部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那东西,是肠子吧?
就这样从肚子里流了出来。
那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擦着长枪,还在跟老李头逗着嘴皮子。
娘!
好疼啊。
孩儿真的好疼啊。
眼角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滚落,化开粘稠的血。
“啊啊啊啊啊……”
那瘦削的,破破烂烂的身子里,一时间也不知究竟是从哪儿涌现出来的力气,少年冲着前方扑了过去,迎着两把明晃晃的刀,任凭那弯刀刺穿了胸口的皮肤,然后被肋骨卡住。
他甚至能听到刀刃在肋骨上摩擦的声音。
一手一个,直接搂住两个匈奴人的脖子,三个人直接从高高的城墙上坠落。
砰!
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
少年的意识,逐渐变的模糊。
一片血污的脸,嘴角似是抽了抽!
真好,这下不疼了。
……
战场后方一点的地方,阿巴鲁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厮杀,他本以为这只是一群孱弱的绵羊,匈奴大军降临,所有一切抵抗都将会在瞬间分崩离析,可永昌县边军的坚韧程度超出他的预料。
天,已经完全黑了。
战斗到现在,究竟死了多少人?
阿巴鲁也不太清楚,但几千人,应是跑不掉的。
这损失,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大。
一张脸黑乎乎的,在军队数量完全碾压对方的情况下,居然还出现这般损失,于阿巴鲁看来这就是难以忍受的耻辱。身为三军统帅,纵然是拿下永昌县,也免不了要承受责罚。
该死。
该死。
该死。
阿巴鲁心中一直在咒骂个不停。
就在阿巴鲁身后,阿里布和往常一样,似是完全没有受到前方战场的影响,正借着火把的光亮,翻阅着手中的论语。忽地,阿里布低头看了看手里已经被翻出毛边的论语,又抬起头看了看前方的战场,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掉,这算不算: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呵呵。
有意思。
于阿里布旁边,阿格桑嘴角则是勾着阴沉的笑。
阿巴鲁这个蠢货,想要出风头,这下碰到硬茬子了吧?
永昌,驻扎着的可是常年镇守边关的老卒,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便是比起匈奴的勇士也不曾逊色多少。只要他们据城不出,依靠着高大的城墙只是打防守战,损失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
这就是一场只能用人命去填的呆仗。
这时候阿巴鲁站出来,实在是太棒了,正好将这损失的黑锅扣在阿巴鲁的头上。
心里这样想着,阿格桑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用略显阴柔的声音说道:“大哥,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损失太大了,要知道这只是第一场仗,只是第一座城池,就出现这么大的损失,我们回去如何跟父汗交代?”
心情正烦躁的阿巴鲁闻言,面皮一紧,厉声喝道:“住嘴,永昌县马上就能拿下,你这是在扰乱军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