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封侯!”
人虽老,然声音中气十足!
一时间,封侯二字,于朝堂百官耳畔回荡,武将一列,虽有人心中羡慕,却是无一人表示不满。
文臣那边,却是炸开了锅。
宁和帝便笑语吟吟的坐在龙椅上,对这般喧嚣不管不问,似是想要等他们吵出来一个结果。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官员站了出来:“臣弹劾宋言。”
“钱耀祖乃朝廷刺史,三品大员,便是犯了过错,也唯有大理寺方能处置,宋言不过区区一个县令,居然擅杀上官,以及平阳府一百三十二名官员,滥杀成性,视国法如无物,如此残虐之人,怎配居于朝堂之上?”
对这样的弹劾,宁和帝颇感无趣,便将视线投向宋言:“你有何话说?”
宋言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走到这名官员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四十来岁的年纪,面色怪异的潮红,应是已被掏空了身子:“敢问阁下是……”
那官员挺起胸膛:“都察院监察御史,刘轩!”
“这么说,监察百官,便是你的工作了?”
刘轩面色肃穆:“正是,不知宋刺史……啊不,现在是宋县令了,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宋言笑笑:“辩解?怎么会,你说的我都承认,我的确是在没有朝廷命令的情况下,杀了钱耀祖和平阳府一百三十二名官员,连带着他们的亲眷,总计一千八百余人。”
刘轩心中一喜,身为御史,最擅长的便是各种弹劾,宋言身上问题不少,然而于刘轩看来,擅杀上官是最无解的罪过,毕竟朝廷真的没有下发处置钱耀祖的圣旨,这件事说破天宋言都是没道理的一方。
只是宋言这般痛痛快快承认,终究还是让刘轩有些意外。不过现在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纵然心头疑惑,却也来不及思考太多,刘轩忙朝向龙椅方向,弯腰奏请:“启禀陛下,宋言已经伏法,还请陛下裁决。”
一时间,现场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房德老神在在,仿佛已经睡着,根本没听到朝堂上的动静。
房海,焦俊泽则是眉头微皱,宋言轻易认罪,两人也是有些错愕,总觉得宋言应是憋着什么坏。宁和帝略有狐疑的扫了一眼宋言,旋即缓缓开口:“刘爱卿,不知以宋言罪行,当如何处置?”
刘轩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线:“当,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宋言瞥了一眼刘轩,他奶奶的,以为老子好欺负是吧,笑吧,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启禀陛下,微臣弹劾都察院所有官员。”
嗡。
朝堂再次炸开锅。
好家伙,平日里弹劾一个人已经够可以的了,这小子够狠,一下子便要弹劾整个都察院。要知道,都察院有左都御史一人,左副都御史三人,十二道监察御史一百一十人,六科给事中十二人。
这一下,便是要弹劾一百二十六人,这宋言,莫非是疯了不成。
那刘轩更是瞪大眼珠子死死盯着宋言,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便是快要睡着的房德都忽然睁开眼睛,似是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都察院那一批官员,虽然有资格上朝的不是全部,可出现在这里的也有七八人,一时间,这七八个御史对着宋言便是一顿口诛笔伐。
狂妄之类的声音,接连不断。
“肃静。”
“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便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厉喝骤然间在朝堂上响起。
那是宁和帝身旁老太监的声音,赫然正是曾经观赏过宋言闪电五连鞭的那一位。仿佛中,半空中似是能看到声波划过,众多官员耳朵里都是嗡嗡作响,只是这一手,便展现出了相当惊人的武道修为。
尤其是都察院那一批御史,一个个更是面色苍白,抖如筛糠。
宁和帝也是愈发好奇,不知宋言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理由。”
“都察院监察百官,敢问都察院诸位大人,钱耀祖私开官仓,吞没米粮三十万石,尔等可知晓?”宋言面向都察院众人,沉声问道。
刹那间,八名御史面色一僵。
“钱耀祖私自同女真议和,往女真送钱送粮送女人,你们可知?”
“我曾杀入女真王庭,我见过那些女人的下场,他们被做成了肉干,用作果腹的粮食,你们可知?”宋言再次质问,声音已然变的严厉。
八名御史面色发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宋言的问题。
还是那刘轩硬着头皮:“当时,钱耀祖已经封城,女真铁骑还在平阳府,是以……是以平阳府的情况,我们并不知晓。”
“那为什么我就能知晓?”宋言冷笑:“莫非都察院一百二十六名官员还比不上我一个小小县令?既然如此,要你们都察院还有什么用处?浪费粮食吗?”
这话便有些胡搅蛮缠了,你以为谁都跟你宋言那样能打啊。可偏生这话又没办法直说,毕竟现在宋言名义上还真的只是一个小小县令,并无其他官职在身。
眼见众人一时间哑口无言,宋言步步紧逼:“朝廷设置都察院,目的便是监察百官,可你们如何监察的?”
“钱耀祖私下同女真议和,私开官仓你们不知道,钱耀祖和平阳府一百三十二名官员,以及数千名胥吏,为凑出给女真的赔款,挨家挨户搜刮钱粮,抓捕女子,你们不知道,因着钱耀祖作恶,导致七万百姓冻死,饿死,病死……”
“七万百姓啊。”说到此处,宋言已经是声色俱厉:“平阳城外,尸骨堆积如山,你们还是不知道?”
“平阳城内数十万百姓,已经快要聚众造反,你们还是不知道。”
“告诉我,你们都察院究竟有何用?负责地方的十二道监察御史难道只是摆设?”骤然间,一声爆喝,只让八个御史身子都是忽地一颤。
该死,十二道监察御史虽说是监察地方官的,可也没几个真的会往地方上去,风闻奏事就行了,往地方上去未免也太过辛苦。
可这种事,真真是不能拿出来说的。
而宋言的进攻依旧未曾结束,声音冷幽阴沉,还带着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压力:“那可是几十万百姓啊,几十万……一旦这么多人造反,会是怎样的后果,你们这些御史难道不知道?那可不是六塘李二那两三万兵马可比,便是直接杀入东陵也未可知,这后果你们承担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