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叫我的种族的另一个名字——‘罗瓦莎’。”】
……
“他的诞生时期,按理应该是最早的。”苏明安思索着。
“有一个错误!”卡萨迪亚蹦蹦跳跳,黏黏糊糊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牵起了几个五彩缤纷的气球,“咦哈!有一个错误!一个错误!”
……错误。
苏明安沉默片刻,很快判断:
“原来如此,‘世界’才是最初的 。”
“他自始至终都在海底,很少外出,直到最后才出来露了一面。至于我熟悉的那位苏琉锦,则是‘世界’分出来的,是【观察者苏琉锦——冠军 ——战神龙王旁白音(海中手捧木盒的少年)——红塔小王子】这样的顺序。”
他说到这里,又沉默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
蜉蝣艳羡飞鸟寿命绵长,焉知飞鸟羡慕人类百年长寿?
作为被废弃的血肉模糊的白发少年们,羡慕位于实验室最中央罐子里的小国王,认为小国王是成功率最高的少年。
然而,焉知作为培养皿的小国王,更羡慕外界与苏明安熟识的苏琉锦。
更惊人的是,焉知与苏明安熟识的苏琉锦,亦是“世界”分裂而来。
白发少年们——小国王——苏琉锦——“世界”。
不过,苏明安熟悉的那位苏琉锦已然独立而完整,正如原本的徽白与后世的徽白,不能看作同一人。“世界”也与苏琉锦完全不是一人。
苏琉锦是苏琉锦,“世界”是“世界”。即使前者分裂于后者,前者也已经是独立的生命,他所做的一切旷日持久,与一直待在海里的“世界”远不一样。
“所以,苏琉锦,这些身影都是他,也都蕴含了不同少年们的特质……”苏明安望向一道道身影,“他让他们重新活了一次,他也让自己重新活了一次。”
终其所然,无数分体都取自本体的血肉,被放在了不同的罐子里重新生长,最后在生长到一定程度后,再度缝进本体。
那么,该怎么看待他们呢?
那些被废弃、被搅得血肉模糊的白发少年们,那些被宣判为错误的“苏琉锦人格”都已然死亡,却被一股脑地存储进最后的本体。本体获得自由后,又将自己切割成了那么多瓣,仿佛复现了那些性格迥异的身影。
他的不幸建立于其他苏琉锦的死亡之上,他的幸运也建立在他们的爱之上,他接替着他们的爱去代替体会甜蜜与果的香气,却也活出了他自己的人生。
苏琉锦,大概也一直为着自我认知的问题困惑着。他的身上掺杂了太多复杂的因素,先是切片作实验,然后实验成功后融合,再是投放进海里,被分出一瓣切片上岸,随后又是为了拖住至高之主,自我切片……分分合合,如此算来,竟有四五次之多。
人光是一次切片,就足以迷茫。为了这个世界,苏琉锦却是足足四五次。切了又合,合了又切,有时合起来的,甚至并非他本身的切片。
人究竟该如何认知“自己”的全部?
当每一块木板都被更换,它还是原来的船吗?当一个人的记忆、身体、灵魂都被无数次分割重组,他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纯白空间忽然波动起来,色彩混合又分离,仿佛调色盘上的颜料被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