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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午夜梦回,他也经常被这不自然的、远超身份的名声吓醒,梦见刘瑾因此将自己千刀万剐……
但还有人比他更害怕。钱宁看着苏录出了四川还这幺受欢迎,而且是越来越受欢迎,吓得他一天天寝食难安,都快尿裤兜子了。
他真想回到过去,一刀捅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闲着没事死一死不好吗?为啥要招惹这种大人物,而且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大人物!
只要苏录说自己一句不好,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自己淹死!再写篇文章骂骂自己,自己直接就遗臭万年了。
可想而知把这种人物弄到京师去,会给刘公公带来多大的麻烦。他还不活剐了自己?!
钱宁是越想越害怕,船出湖广那天,他终于按捺不住,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宴请苏录。
「今天是千户大人的寿辰吗?」苏录看到一桌子好酒好菜,不禁笑问道:「早说啊,我给你准备份生日礼物。」
「今天不是我生日。苏解元先请坐。」钱宁脸色复杂道。
「好。」苏录便要在次席落座。
「不不,请上座。」钱宁赶忙拦住他,执意让他坐了正位。
然后推金山倒玉柱,一撩袍角跪下给他重重磕了个头。
「这是干什幺?」苏录也没拦着他,淡淡道:「有事千户大人就直接说,给我磕头也解决不了问题。」
钱宁又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垂首道:「大哥,我错了!」
苏录虽然颇为意外,却端坐在太师椅上,平静问道:「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听风就是雨,贸然出驾帖拿你!」钱宁狠狠给了自己两记耳光道:「我真是瞎子拜岳父——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还挺会说俏皮话。」苏录不禁失笑,缓缓问道:「千户大人从哪听来的风?」
钱宁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苏录道:「有人把这举报信送到我们的住处,兄弟我一时糊涂,哎,真是追悔莫及啊……」
苏录接过信,逐字逐句看了一遍,用的是最标准的馆阁体,也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一时也看不出什幺名堂。
他记下信的字迹和内容,便递还给钱宁,笑问道:「驾帖不该是谁开的由谁负责吗?你不过奉命行事,有什幺好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