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苏录猛然想起,焦芳可是先帝提拔起来,用来制衡吏部尚书马文升的。肯定跟内阁诸公尿不到一壶去。
他不禁暗暗感慨,这京里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又想到大宗师和黄兵宪的事儿。好吧,这世上哪都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估计李阁老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苏录轻声问道。
「当然,有些事有口莫辩。别人都走了,只有你留下来,这就是罪过……」老山长感慨道:
「李阁老为两位阁老送行,临别之际他悲从中来,痛哭失声。谢公却面露不屑之色,刘公也森然曰:『毋泣!当日出一语,即与我辈同去矣,不用今日作态也!』李阁老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看着两人远去。」
「刘阁老去后,李阁老按例递补为首辅,居然无人道贺。」老山长终于再次叹息,但这次是为老友而叹:
「彼时,坊间皆传闻,是他泄密给刘瑾,才导致诛杀八虎的计划失败,正人君子纷纷被逐。千夫所指之下,他心中苦闷至极,却又百口莫辩,只能写信给老夫诉苦,我才知道这些。」
「那内阁岂不是李阁老独相?」苏录轻声问道。
「没有。数日后便廷推王守溪入阁了。」老山长指着邸抄最后一页道:「但刘瑾又硬加上了焦芳,李阁老的压力这才减轻了一些。」
「杨大学士没有入阁吗?」苏录有些意外地问道:「不是说他呼声最高吗?」
「被焦芳顶了呗。原本按例,吏部尚书是不能入阁的,不然权力就太大了。」老山长叹道:「但刘瑾视规矩如无物,硬是让他以本官入阁……其实双方早就不死不休了,谁也不会被所谓规矩束缚住。」
「这幺说,刘瑾现在岂不是大杀四方了?」苏录道。
「没错,而且是真大杀四方。」老山长道:「王岳等人还没到南京,就被刘瑾的杀手全都干掉了。」
「观其心狠手辣、睚眦必报,韩部堂、李盟主等上疏弹劾他的人,肯定一个也跑不了。」老山长说着面现忧色道:
「更让人担心的是,两京的科道言官们还看不清形势。刑科给事中吕翀、南京户科给事中戴铣等人,纷纷上疏乞留刘谢二公,将刘瑾明正典刑,以安社稷。」
「这时都是飞蛾扑火了……」苏录叹气道。
「是,皇上再也不想见到刘谢二公了。反而说出『天下事岂皆内官所坏?朝臣坏事者十常六七,先生辈亦自知之』这样的话。刘瑾便派锦衣卫逮捕戴铣等人投入诏狱,这会儿人应该已经被解送京城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说罢他劝说苏录道:「如今这形势,你先不要急着进京,一切等尘埃落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