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台大人的轿子直入提学衙门。
听闻杜藩台驾临,四川提学副使萧翀赶紧出迎。
两位绯袍大员按品级见礼后,萧翀请杜藩台入内奉茶。
「藩台有什幺差遣,命人唤下官一声就是,」萧翀礼貌道:「怎敢劳烦大人亲自驾临?」
「哎,凌汉贤弟是钦差,理当我这地方官前来拜会。」杜藩台客气道。
「藩台言重了。」萧提学笑笑道。不过杜藩台说得没错,提学官本就是中央派驻各省掌管学正的钦差官员。任期只有三年,每届乡试后卸任回京,绝无留任可能。
而且大部分时间还要案临州县,在省城拢共待不了几天,所以提学官大都不近人情,更是刻意跟地方官员保持距离。
「各州县的童生试都已结束,下面就该大宗师出马院试了。」杜藩台道明来意道:「不知贤弟定好行程没有?愚兄也好令各州县提前做足准备,以免耽误了贤弟的大事。」
「多谢藩台大人记挂,昨天刚刚拟出了草案,正要跟兄台会商。」
萧提学点点头,示意长随将自己桌上的文件拿来,接过来看一眼,双手奉给杜藩台道:「请藩台大人过目。如有不妥之处,不必顾忌,直说便是。」
「好,我看看。」杜藩台接过来,翻开提学衙门拟定的院试排期册,第一站毫无疑问是在成都,拟定于四月三十报导,五月初一开考。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杜藩台点点头,翻到下一页,忽然目光一凝,不解问道:「第二站怎幺会是泸州?泸州和成都中间隔了好些州府,往年都得安排在八月以后了。」
「是,按理应该由近及远,一州一府考过去,但这次情况特殊,本院要先去泸州,处理一起严重的违纪事件!」萧提学解释道:「所以作此安排,舍近求远,给老兄和地方上添麻烦了。」
「何等事体如此严重,竟让贤弟打破多年成规?」杜藩台好奇问道。
「是有人举报,泸州州试头场,知州贾宣居然仅凭一篇草稿,就定了州案首!」便听提学大人面现怒气道:「而当时,才仅仅开考不到半个时辰,考生还一个字没往卷子上写呢!他就敢直接把案首定了!」
「简直是无法无天,闻所未闻!」说着他重重一拍桌子道:「如果不严肃处理,国家求贤取才的大计,岂不彻底变成了儿戏?!」
「贤弟消消气。」杜藩台笑道:「我们衙门里,每年接到的举报少说上千,最后查实的不过一半。举报者也许是出于私怨,故意夸大捏造事实也说不定。」
「举报者说此事全泸州都知道,本院到了随便找个考生一问便知。」萧提学气哼哼道:「放心吧,我不会冤枉贾知州,但也绝对不会姑息这种肆意弄权的行为!」